千钧一发之际,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呵斥。
“住手!”
皇上的手一顿,他听出这是皇后的声音,他虽然想置之不理当做没听到,但是他不能。
看了一眼宁心,他心中闪过一丝惋惜之感,这种事情若是无人看到他做也就做了,但是若有人看到,哪怕是皇后,哪怕可以随后杀人灭口,他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因为人活着不只是要面对别人,还要面对自己。
其实说到底,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目前只有一位储君,也就是大皇子,而大皇子的生母就是皇后,更何况皇后的族人目前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小。
皇上站起身调整了一下表情,心中暗骂,早知道应该先把皇后给禁足了,面上却不显问道:“皇后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真真是一个禽兽,身上的衣服还有皱褶,宁心还在地上尚未起来,满脸的愤恨和狼狈之色,他却能如此气定神闲的问候。
而皇后显然也被他的无耻给震惊到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宁心身边,将宁心扶了起来。十分冷硬的对皇上说:“臣妾今日请王妃娘娘进宫,却不想奴才们送错地方了,臣妾这就将王妃带走。”
皇上说:“原来如此,朕今日喝多了酒,原本想找皇后,却不料也走错了宫殿。”
这会儿谁也没有拆穿谁的心思,胡乱点了点头,皇后娘娘伸手攥住宁心的手腕,一流风一样出了这宫殿。
走出很远之后,皇后的脚步依然并未减速,宁心在后面都有些跟不上了,但皇后步步生风,仿佛生怕后面有什么跟上来似的,一口气一直冲回自己的宫殿,她命人将宫门落锁,这才松了一口气。
宁心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自己看上去肯定很狼狈,抬眼看向皇后娘娘,皇后的脸色比她还要苍白。
两人相对无言,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无论对于谁来说都太过于可怕了,他们竟然不知道如何说起。
过了许久,皇后忽然说:“你快出宫,再也不要进宫了。”
宁心慌乱地点了点头,但是她这么狼狈,不能如此出宫。
便向皇后娘娘提出先梳洗一下,皇后挥了挥手随她去了,不一时她就梳洗完毕。皇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让身边的暗卫出动,将宁心送回王府。特地嘱咐了在路上无论谁拦着都不能下马,冲也要冲出宫去。
宁心点了点头,她感念皇后娘娘的帮助,但是皇后冲她摇了摇头,“此番山雨欲来,我们都自身难保。一定要各自小心。”
宁心郑重的点了点头。跟着皇后娘娘的人就上了马车。
而另一边,皇后还惊魂未定,嬷嬷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伸手安抚性的拍着她的后背,皇后娘娘抬起脸,嬷嬷才看到,她脸上挂满了泪水,眼眶发红,仿佛已经哭了一会儿似的。
皇后娘娘咬着牙说:“嬷嬷你说他是什么人,他怎么能够做出这种混账的事情?他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皇儿,他有没有想过皇室的尊严?”
嬷嬷摇了摇头,老泪纵横,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就听到外面有太监的声音。
那太监是日常在皇上身边极其得用的,一般小事他都不会亲自前来。皇后和嬷嬷对视一眼,心中咯噔一声,嬷嬷便迎了出去,往常的太监还会给嬷嬷三分薄面,此时却眼神都没有给一个,径直走到了殿中。
他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横在身前。睨着皇后说:“皇后娘娘,请接旨吧。”
宁心回到府中的时候,雨下的正大。
她抓住手中的雨伞,跳下马车便冲回了栖梧居,几个丫头们都被吓了一跳。想伸手从她手中接过伞,但是她死活不肯松手。
宁心回到栖梧居,第一句话就是:“云铃呢?”
就见红裳说:“说来也怪,娘娘刚走不久,云铃就晕倒在了咱们门前,这会儿还在房中,未曾苏醒了。”
宁心心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设计,所幸云铃性命无碍,她匆匆的去看了一眼团子,然后把自己关在房中,一整夜都没有出来。
第二天日上三竿,团子在门外敲门,软软的小奶音一口一口的叫着娘亲,但是里面依然没有动静,众人脸上都露出担心的神色。
云铃也已经醒了,众人询问云铃,她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等宁心开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团子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宁心心疼极了,将他抱在怀中,团子伸出短短胖胖的小胳膊,揽住宁心的脖子说:“娘亲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宁心的心软成一片,“娘亲怎么舍得?娘亲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团子闻着她身上散发出香香的胰子味,也是哭累了,哭了一上午滴水未进,此时趴在宁心的肩膀上便沉沉的睡了去,只是一双小手在睡梦中还紧紧的攥住宁心的衣角,生怕宁心消失了似的。
宁心将他抱在怀中,一面对众人说:“你们且先下去,只留云铃在我身边,红裳,你去外院把燕一叫过来。”
红裳点了点头,快步便去了。家人各司其职,宁心便问云铃的身体情况,云铃感念万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响了一声,宁心还以为是燕一来了,抬眼去看到绿漪。
宁心皱着眉头说:“往日里见你莽撞也就罢了,怎么今日我安排了不要乱闯,你还这般毛毛躁躁的。”
绿漪觉得有些委屈,但是她知道宁心说的是对的,只不过往日若是这些事情,宁心根本不会说她一句话,此时显然是心情不太好。
绿漪抿了抿嘴说:“娘娘,外面传来了一个消息,我想着您一定想知道。”
宁心问到:“什么消息?”
绿漪说:“皇后娘娘被软禁了。”
大祁朝的规矩,没有严重的错,不准随便废除皇后。因此软禁皇后,已经算是对皇后最大的愤怒了。
而这个消息竟然能传出来,宁心手脚冰凉,她想到离开时皇上诡异的眼神。
宁心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绿漪这才走开,绿漪离去的时候,迎面便遇上了进来的红裳。
红裳见她面色不郁,刚想问话,就见宁心在里面叫道:“是红裳回来了吗?燕一来了吗?”
红裳只得先去回话。
“回娘娘的话。燕一此前收到了秦思淼秦队长的信号,此番前去约定地点取消息,还没回来呢。我给他留了话,让他回来之后即刻来栖梧居见您。”
宁心点了点头,她看一下外面的天空,只觉得黑云压城城欲催,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了。
只是舍不得团子,她将团子往自己怀中紧了紧。
到了晚间,燕一终于回来了,还带了一封顾子煜的家书回来,宁心仔细阅读,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顾子煜竟然已经得了京城的消息,并且和皇后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顾子煜没有详细写,许是怕这封信被人拦截下来,宁心也没有在意。
她点了点头,然后对燕一说:“我刚好找你有事,你可知道如今形势严峻,我且问你,咱们府中护院力量暗卫人数各有多少?若是有军队前来,我们能支撑多久?”
听到宁心如此问话,燕一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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