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和顾子煜是洗三礼结束的晚上回到荣王府的。
这次洗三礼,名义上是宁心在负责,但其实做事的都是刘嬷嬷和红裳几个大丫头。
回来之后,也将云铃带了回来。
红裳原本放在容月房中帮忙调教丫头,这会儿教学成果很突出,便提前提出申请,要回到宁心身边。
宁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给周氏放下了,说等周氏做完月子,再回荣王府。
红裳绿漪又相隔两地,自是一番伤感不必提。
且说回府之后,宁心忽然觉得胃不舒服,绿漪端上来厨房一直煨着的汤,她刚喝了两口便吐了出来。
原以为是吃坏了,但一整夜都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用早饭时还是如此。
刘嬷嬷因在宁府中操持洗三礼,劳累得很,宁心强制她回去休息,尽早才来伺候。
见宁心如此,到底是经验丰富,问到:“不如让大夫来看看吧?”
顾子煜原本在旁边担心万分,恨不得替了她,闻言抬起头看刘嬷嬷,目光相对,顿时想到了什么。
他面露喜色,但不敢十分肯定,招呼门外候着的骨凿几人:“快去请大夫!”
云铃开口道:“莫不如我去,来的还快些。”
顾子煜点点头,云铃便去了,不一时便带着林禾之走了进来。
林禾之的衣服有些褶皱,他不自然地用手捋了捋,但见自己的动作引起云铃侧目,赶紧丢开手不管了。
顾子煜忙将林禾之让了进来:“你且看看,王妃这是怎么了?”
覆上一方手帕,林禾之手指搭上开始诊脉,他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引得众人都提心吊胆的。
绿漪看不过去了,追问:“大夫你行不行啊?”
林禾之其实一早就诊断出来了,只是他如此做派,能让某个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多一会儿,这才如此。
闻言知道时间拖得有点长了,这次啊将手收了回来。
他规规矩矩地给顾子煜行了个礼:“恭喜王爷王妃,是喜脉。”
顾子煜有些不敢相信,追问道:“真的是喜脉,能确定?”
他虽然不懂医术,但见得多了,也知道女子怀孕月份尚浅的时候,是不大能诊断出来的,误诊的情况也时有出现。
他高兴,但也生怕是空欢喜一场。
林禾之拱手回答到:“能确定。草民的医术,在不涉及怪力乱神的时候,还是很厉害的,娘娘的身孕已经月余,怀相很好,不必担心。”
这些毫不客气的自夸的话,放在别人口中容易惹人厌烦,但让林禾之说出来,听起来多了几分耿直和可爱。
云铃这般想着,却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怪力乱神。
他还知道些什么?
顾子煜陷入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中,并没留意到这些细节,众人再外面说这话,就听屏风里面宁心又干呕了起来。
她吐无可吐,这会儿在呕酸水,看上去十分辛苦。
宁心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她对有了孩子这件事并没有太多多余的情绪,也不太能对古人对孩子的执念感同身受。
但一想到这个孩子是她和顾子煜一同的,在她身体里缓慢生长,顿时觉得从心底里蔓延出一股极其柔软的情绪。
若是周氏知道,可能会告诉她,这就是母性。
顾子煜的喜悦变成了担心,他追问林禾之:“可是她为何一直呕吐?食不下咽,又无法安眠,这可如何是好?”
林禾之到:“大部分女子都是如此,草民可以开一些药方缓解一下,但若是想彻底根除,恐怕不太可能,只能等随着月份的增大而减弱。”
顾子煜知道女子怀孕辛苦,却不知道如此辛苦。
送走林禾之,撤掉屏风,他和宁心抱怨。
“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要打他一顿,还没出生呢就着折腾你娘!”
宁心笑了:“还没出生呢你就想着体罚。”
顾子煜:“什么是体罚?”
宁心想了想:“就是身体的惩罚。”
这么一解释,莫名就有些串了味儿,就见顾子煜十分委屈地看着宁心:“你以往让我睡书房,就是体罚吧?这一怀孕,怕是孩子对我的体罚。”
宁心脸红万分,啐了他一口。
丫头嬷嬷都十分知趣地退下了,卧房中仅有他们二人。
顾子煜诉苦:“这段日子,苦了你了,也苦了我了。”
宁心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双颊烧得火热,一面埋怨顾子煜没个正型,一面又心疼顾子煜。
她正想说些什么,胃里又一阵泛酸,猛地吐了起来。
顾子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吐完之后递上一杯水,宁心有些不好意思。
“不如你先出去吧,让丫鬟们来伺候我。”
顾子煜假意不高兴:“怎么,嫌我伺候的不舒服?”
宁心窘迫到:“这倒不是,只是我吐得频繁,气味不好闻。你在这里不是委屈了你?我也不想给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爱情中的人啊,都想让彼此看到最美好的一面。
顾子煜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将宁心往自己怀中抱了抱。
“你现在不舒服,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如何能走?这段时日,我经常看到的你,都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叫也叫不应的。我害怕极了。”
他将宁心的手拉到眼前,展开手掌,将脸轻轻靠了上去。
“这样的你,会动会说话的你,鲜活的你,我爱极了。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宁心看着他的样子,也十分心疼。
她知道自己真的吓到了顾子煜,无论她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无论还有多少东西是顾子煜有意瞒着自己的,相处起来的感觉骗不了人。
宁心另一只手也抚上顾子煜的脸。
“好,我们在一起。”
也不知是否是顾子煜的陪伴起了作用,当晚宁心睡得很安稳,但白天还是不行。
顾子煜的假期用完,必须要去上朝了,白天无法继续陪伴宁心。
连着四五天,白天宁心一颗米饭都吃不进去,吃了必然吐出来,只能勉强喝一些清水。
她原本因为佛堂的事情消瘦的脸迅速又小了一圈,原本穿着合适的衣服,现在都能过风了。
晚上顾子煜回来,看到她满脸苍白,还笑着安慰他:“当减肥了,十月怀胎要胖很多呢。”
顾子煜心里难受,一声令下,召集了许多厨子进府,换着花样给宁心做饭吃。
太妃毕竟是长辈,也得了宁心有身孕的信儿,见弄这么大阵仗,满心的不高兴。
赵明歌恰好来府中拜会,刚好给了太妃抱怨的机会。
闻言,赵明歌若有所思:“怀孕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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