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茶仪式完毕之后,周氏便问宁心什么时候回去。
宁心笑道:“你看到没有,方才我还说娘要嫌弃我了,你们都不信,这会儿看出来了吧,媳妇刚放到手里捂热就要赶女儿走了。”
周氏笑道:“你这猴儿,再逗我,我要把你弟弟给笑出来了。”
宁心也就适可而止,说了几句话,宁致远便去了前院,周氏也放了小夫妻二人回去过二人世界,留下宁心在旁说话。
母女二人说起了另外一件正事:“如此说来,我还不能走。”
然后便把昨天和宁致远与顾子煜说起的事情,和周氏又说了一遍。
“此前云娆的事情,我换掉了一批人,但终究没能仔细敲打,这次趁着芳洲和晴树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要来一次大换血。”
周氏脸色煞白:“和血有什么关系?”
宁心忙道:“哦不,我的意思是,要将府中众人好好的全面筛选敲打一下。”
虽然似懂非懂,但周氏还是答应了——出于对女儿的信任,反正她当甩手管家也当惯了——忽然发愁道:“哎,你说之后怎么办呢?”
她忽然的愁容让宁心有些诧异,宁心道:“怎么了?”
周氏发愁到:“我这依赖你依赖惯了,若是你走了,我该依赖谁去?”
宁心笑了:“看你要说的,刚才还巴不得我赶紧走呢,这会儿又想我了。不是有你那千娇百媚的儿媳吗?”
周氏啐她:“你还真的吃起醋来了,不过说真的,月儿还需要历练。”
宁心点点头:“有些不懂的交给他就是了,你知道昨日她能站出来,真的十分出乎我的意料。”
若是平常女子,丫头没闹起来,她恐怕是先闹起来了,一定要婆家给个说法,生怕自己吃了亏。
倒也不是说这样就不对,但夫妻二人过日子过的就是一个信任,若是事情还没有着落时,就已经内部先闹起来,被人击破岂不是轻而易举。
周氏也感慨道:“所以呀,你也莫怪我多疼她一些。”
宁心笑道:“行,我又何尝不疼她?都是在和娘开玩笑呢,只是娘疼她的同时也莫要忘了我,否则我是不依的。”
两人聊了会儿天儿,周氏就乏了。宁心送她回去休息,便着手开始清点这些下人们。
所幸周家的人口原本就简单,主子们也并非穷奢极欲的人,身边伺候的人够用就行,从来不在乎排场什么的。
大约用了三个时辰,就已经清点完毕。看着手中的册子,宁心对每个人都有了大概的认知,有一些不合适的就当场发落。
她一早就喊了人伢子来,带了几个好的在门外候着,赶走一个就立刻挑一个补上。随后又多留了三四个,给秦嬷嬷调教着,得用了就分到各处。
安排完毕,宁心并没有急着让这些下人们离开,而是坐在院中候着。
众人都不知道宁心想做什么,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却见她将茶盏放下,施施然开了口。
“今天的事情,从开始点卯一直到此时,大家都在旁边。有些人或许想着不关自己的事,为什么不放你们回去,但我告诉你们,就是想让你们看看。好好做事的人,宁府不会亏待,但是一旦有二心,宁府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这些话,便挥挥手让众人下去了。
宁心回房休息了一刻钟,然后问红裳:“大爷有没有去前院?”
红裳说:“大爷下午时分便被老爷叫去了前院。”
宁心便去了新房,刚踏入卧房,就见到容月正在榻上休息。
宁心没有让南樱通传,而是坏笑着悄声进了去,在后面帮容月揉肩。
容月还以为是南樱,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姐姐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还真有点害怕,我这人吧,强悍是强悍一些,但弯弯绕绕着实没那么多。”
宁心忍着笑,模仿南樱的声音说:“大奶奶怕什么?这府中老爷夫人还有大爷都是向着您的。”
容月叹了口气:“你哪里懂这些,就算他们向着我,我终究也要自己争气,总不能事事都指望着别人。”
宁心继续模仿说:“那不如大奶奶,将王妃娘娘留下吧。”
容月笑道:“你这又说胡话,我若将她留下,顾子煜不得和我拼命啊。”
这句话一出,宁心扑哧一声笑了。容月这才意识到给自己揉肩的另有其人,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来,也忍不住笑了。
宁心便在她旁边坐下,端起茶盏喝了口水道:“你在这儿逍遥,我可是在外面给你们训下人,训了一上午,你们在拿我当免费工呢。”
容月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这不是姐姐厉害吗?这些事情若是让我搞,我可处理不了。”
宁心想我哪里就处理得了,还不是硬着头皮上。
她想起自己赶鸭子上架的心路历程——最开始的时候和这些古人都弯弯绕绕的,她还真的是不耐烦,但是骨凿四个小丫头差点被发卖了。
从那以后她便咬定牙关,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学一些讨厌的东西也行,只要有用。
宁心把自己的想法细细的和容月说了,其实容月也并未排斥这些——这些是古代女子必备生存技能,她想学,只是没人教罢了。
宁心今日处理下人的事情时,其实便想把她叫到身边,只是实际不允许:她一个新嫁娘,说不得昨日和宁元嘉你侬我侬,特煞情多,都不知道闹到几点,若是再把她拉着去旁观,恐怕有些不近人情。
“你也不用急,以后机会多着呢,而且其实这管家之道和为人之道是一样的,只是面对下人的时候不能一味的仁慈,要恩施并重。太松泛对他们也不好,会让他们摸不清自己的界限在哪里。”
容月一一记下了。
宁心又将身后的小丫头扯了出来:“这个丫头叫红果。”
容月有印象,正是昨日他们赶去芳洲那边看到的第一个小丫头,刚留头,年纪不大,自己心中也害怕却强装镇定。
宁心道:“你刚来,身边也没什么得用的人,我便帮你瞅着。南樱虽然什么都好,但却没有在宅院中生活着,经验略少,这个丫头年纪虽小,但堪称一个勇字,能当大事,也留给你。可以先当个二等丫鬟。我方才找人牙子又留下了两个丫头,也一并带过来。我走之后,红裳也先给你留下,帮你调教调教这几个丫鬟,也帮我看着点娘的身体。等我那边缺人了,再让她回去。”
听前面的倒还好,后面她竟然将红裳也给自己留下了,容月感动万分。
身为一个从小生活飘零的人,她太清楚身边得用的丫鬟是多么宝贵的财富,但宁心说给就给,虽然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但已经弥足珍贵了,更何况她给自己挑的这几个丫鬟个个都是为自己着想。
安顿好容月这边,宁心又带着云锦云铃和绿漪去了周氏房中。
她今日就要走,对周氏着实是放心不下。
周氏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担心什么?我都不担心。”
好说歹说,宁心还是把云铃给周氏留在身边。
周氏原本不肯:“我在家里有什么危险的,家里什么都不缺,你白白留了一个人给我。”
宁心却正色到:“不同的,云铃既能够贴身伺候又有武功,还有些医术。到时以防万一。”
周氏拗不过她,这才应下。
安顿好一切,宁心才上了回荣王府的马车。
原本来的时候乌泱乌泱一群人,走的时候身边就只剩下了绿漪和云锦。
宁心看着这两个人,心中暗道,幸好云锦回来了,否则自己身边此时竟是只剩下绿漪一个人。她不由感慨道,人手真是十分重要的财富啊,暗中思忖要不要回去把骨凿四个小丫头培养起来。
回到王府刚下马车,却听到了一个震惊万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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