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接过剑,毫不犹豫地抹了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宁心的视线被铺天盖地的白色光芒淹没了,意识混沌之际,她仿佛听到了耳边有人在叹息。
那声音是来自“顾子煜”的,带着疑惑和不解:“竟然这么干脆。你哪来的信心?”
宁心心想,这信心是对我自己的,也是对他的。
这次却没有那么快的醒来,宁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在和什么作斗争似的。
她有一些知觉,但这知觉又不足以支撑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她能够模糊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旁边仿佛有人在呼喊。一声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她想睁开眼睛给些回应,但是无奈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无边的黑暗之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仿佛是上次指引她回去的那道金光,只是这次黑暗太过于浓稠,将那道金光抵挡在了她的视线之外。
既然金光无法到来,那宁心就自己走过去。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灵魂仿佛也生长出了双脚,只是在这黑暗的洪流之中,每前进一步都十分困难且痛苦。
但宁心咬着牙继续往前走,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走到那金光之处,她必须要握住那金光,让金光带领着她回到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灵魂被黑暗侵蚀然后恢复,然后又侵蚀,那深入灵魂的痛苦,让宁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木了。
终于,她走到了那微弱光亮的前面,她伸出手,拨开重重的迷雾,然后触摸到那一丝光芒。
那金光仿佛感觉到了宁心,欢呼雀跃起来,然后也燃起了斗志,最终金光战胜了黑暗,将宁心包裹了起来。
意识回笼,宁心睁开眼睛,便看到身旁围满了人,有顾子煜,还有绿漪和刘嬷嬷,以及不得近前的、远远站着但依然满脸担心的骨凿等人。
宁心张开嘴巴想说话,但是她的喉咙犹如火烧火燎一般疼,她忽然想到,古装剧中所有昏迷醒来的人第一句话都是水,原本还觉得傻傻的,但亲身经历之后才知道这有多真实。
见她醒来,众人都喜形于色。
顾子煜双眼通红,显然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他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好,便有身后绿漪递过来了一盏茶,顾子煜接了过来,轻轻喂到宁心嘴边。
宁心喝了茶,抬眼对着顾子煜笑了。
“我回来了。”
顾子煜点点头:“好,真好。”
两人没有说太多的话,也没有表达太多的情愫,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一关他们算扛过去了。
终究是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宁心醒来喝了口茶,只是和顾子煜说了两句话,便再次闭上眼睛,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中。
这一次却没有在做梦,而且她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顾子煜紧紧的握着,那股温暖和坚定,让她十分安心。
期间又醒来了一次,宁心感觉到了许久未曾感觉到过的饥饿,所幸绿漪考虑得周全,一直准备着一些容易克化的吃食,温热在炉灶上,见宁心清醒便赶紧端了过来,趁机喂了她一些,也不敢给多,然后她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第三天,宁心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是顾子煜的声音,有些急迫:“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明明那日就醒了,却又昏睡了这么多天……”
另一个声音打了个佛号,而且曾经在梦中听过很多次,应该就是无名大师。
无名大师说:“你也不要太心急了,既然她能够从梦中醒来,就已经没什么大事,现在恐怕是处于恢复的时间。她之前和梦境斗争,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虽然没有外伤,但是其实消耗并不小,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恢复。”
顾子煜点点头,他的嗓音一贯沉稳,但是仍能听出来有些焦急:“可我还是担心,若是再睡过去,会在梦中经历其他不好的事情吗?”
无名大师摇了摇头:“这倒不会,药效应该已经过去了。”
药效?什么药效?
宁心觉得奇怪,她心中这么想,也就问出了口,在她旁边聊天的两人听到她说话,十分惊喜。
“你醒了!?”
宁心点点头,她这会儿精神好多了,顾子煜便将她扶了起来,拿了引枕放在她背后,又端了一杯茶水给她。
无名大师在旁边看着啧啧称奇道:“我还从未见过你如此上心。”
顾子煜看了他一眼:“我倒不知你如此八卦。”
无名大师笑了:“我倒不知你还学了这么多奇怪的词儿。”
顾子煜气定神闲:“这还是从你上次拿回来的那本书里学到的。”
看上去两人十分熟悉,宁心有些奇怪的问道:“我第一个梦境中见到的算命先生,可真的是您?”
无名大师承认得很爽快:“确实如此。其实你这梦境中看到的有些是真,有些是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缠在一起无法分辨,这才是这多重梦境的可怕之处。”
宁心皱眉道:“敢问大师,我是如何进入这多重梦境的?”
无名大师看了顾子煜一眼:“想来时机已到,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那佛堂中被人做了手脚,香火之中掺入了致幻剂。”
致幻剂是什么?
虽然宁心没问出口,但无名大师显然接收到了宁心的求知欲,自觉地解释道:
“致幻剂是出自古郎国的秘药,可以引人入多重梦境,一环扣一环。这每一环梦境都会将人内心最私密的欲望挖掘出来,利用人的七情六欲塑造出一个独立的世界,以将人困在梦境中为目的。”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但这药也有短板,它营造出的梦境真的像梦一样,无前因无后果,十分荒诞,若是意志坚定之人,度满五个梦境,便能够从梦境中脱离出来。但也有人沉迷梦境,从此迷失在梦境中。”
顾子煜眉头紧皱:“怎么会有人潜入佛堂中对香火做手脚呢?”
无名大师说:“恐怕是他们急了。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但是这致幻剂来自古郎国。大祁朝市面上流通的根本就没有,要么是有心之人在黑市上购买,要么就只能是他们了。”
顾子煜显然也想到上次看到达烨霖的场景。
他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无名大师说:“也不一定就是他,但你要知道,他终究不是独身一人,若是他身边的人知晓此中内情,想做些什么也未可知。”
两人对视一眼,宁心忍不住问道:“有没有人想我解释一下,那佛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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