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之,平欣不是那样的人。”谢景秦上前握住宋祁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肺有些虚热,别动气了。”
宋祁抽出自己的手,看着谢景秦的眼神冷淡失望:“庸碌的人才会相信一个不该相信的人。”
宋薇含着泪拉住谢景秦的衣袖,眼神戚戚然道:“淮之,季今琦不过是个相识月余的人,我们却是从小便一起长大,如此这般,你也选择信她?”
谢景秦叹了一口气,拨开宋薇的手,偏头对宾武道:“原本说好十步一人,怎么薇姐儿掉下船去这般久,还是祁哥儿亲自下去?”
“若是这样都护不住人,要你们何用?”谢景秦冷厉的看着宾武,他发怒起来,有种无形的气场蔓延开去,就是宋薇也不敢再如何多嘴。
宾武闻言握着剑半跪下来,冷着脸请罪道:“公子赎罪,今日值班之人……”
“怎么?”
“他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又怕冲撞了姐儿们,便收拢了人……”
谢景秦哼笑一声,怒道:“私以为,私以为!若天下都是私以为,谁还会需要你们?”
“把他带上来。”谢景秦瞥了宾武一眼,转身对宋祁作揖,“累得祁哥儿如此,我自然会给祁哥儿一个公道。”
宋祁冷漠的看着他,被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
这般做法,明摆着就是袒护季今琦,不追究薇姐儿掉下去的原因,倒是追究起这件无关紧要的,无因就无果的事情来。
宾武很快带着藏青色短打的侍卫上来了。
“公子。”侍卫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低垂着头行礼。
“陈替,今日可是你值班?”宾武看了看谢景秦的脸色,出言询问道。
陈替低着头半跪在地上,闻言片刻后才道:“是。”
“那今日的船上,定好的十步一人的规矩,现在是怎么回事?”
陈替抬头看了看谢景秦,惶恐的叩首道:“公子,属下是怕惊扰了姐儿们,这才……”
“那你就能自作主张不成?”宾武上前一步,怒道,“若是这次真出什么事,你就是十条命也赔不了!”
陈替思索了片刻,便猜到谢景秦发现自己的身份了,今日之事,怎么算都得是他的错了。
但若是就这么被辞退了,五皇子可不会放过自己!
“薇姐儿饶命!”陈替双膝跪地,跪爬到宋薇面前,满面涕泪的道,“薇姐儿!”
宋薇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现今谢景秦要拿一个小侍卫来平息这件事,自然不乐意得很。
她看了陈替一眼,偏头对谢景秦道:“如今我也无大碍,他也是好心体贴,便……”
“薇姐儿这般说话,就有些寒人心了。”苏杭用下巴点了点床榻上的宋祁,道,“若他们早些救你上来,肃之可就不必跳湖了。”
“苏杭!”宋薇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慌乱的看了宋祁一眼,抬头看着苏杭,委屈道,“你从小便不喜欢我,如此就罢了,现在还挑拨我和哥哥!”
从今琦的角度看宋薇,便能看到和她语气不一样的表情,带着狠意和愤恨。她披着一身绵羊的皮,却有一颗饿狼的心,今琦突然就替宋祁感到悲凉之意,偏宋祁被蒙在鼓里,把这个妹妹当作手心里的宝珠,舍不得磕了碰了。
“行了。”谢景秦看了宋薇一眼,漠然道,“长青从小疼爱你的时候,你倒是不记得了。”
此言一出,宋薇就愣住了,恍了恍神才记起苏杭曾经温柔的眼神。
宋薇喏喏无言,到底只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片刻后就抱着试探的心思,半真半假的委屈道:“长青哥哥,为什么突然就不疼薇姐儿了?莫非薇姐儿,得罪长青哥哥了?”
“只是突然参佛,参透了些东西。”苏杭摇了摇头,笑着用手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对着宋薇方向道,“透过表象看本质。”
“说起曾经,我倒是记得,长青想要个妹妹,天天和我争薇姐儿,想不到……”宋祁揉了揉眉心,脸色青白,显得他冷淡的神情更加醒目,让人忽略他颇为英俊的皮囊,只能看到他嘲讽又厌世的神情。
苏杭想起些什么来,就怀恋的笑了笑,温声道:“叙旧就免了,还是处理了玩忽职守的下人再说吧。”
那陈替将头磕的碰碰响,额头破了皮,上面留下殷红的血痕来:“公子饶命!琦姐儿!”他又跪爬到今琦面前来,对着今琦磕头哀求道,“琦姐儿饶命!”
今琦看了看他惊惶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玩忽职守,谢家辞退你便是,能做到侍卫的,大抵都是良家人,便是谢家,也不能打杀你去,怎么……”
苏杭闻言笑道:“便是心里有鬼呗。”
陈替这时就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四下打量了一阵,突然拔地而起往外冲去!
宾武在一旁早有准备,拔剑上前和陈替扭打在一起,彭乐也抽出鞭子护在几人面前,苏杭看着彭乐紧绷的小脸笑了笑道:“小丫头,我可不是淮之那样手无缚之力的文臣。”
彭乐这时候倒是没了调笑的心思,只是皱着眉让苏杭后退一些,严肃道:“刀剑无眼,长青哥哥那点拳脚功夫,可不够看。”
“嗨,你这小丫头……”苏杭苦笑不得的碰了碰自己腰间的暗针,他以前杀人时候的模样,这姑娘未必想得到。
说话间,谢家的侍卫一窝蜂的涌了进来,一拨人上前制服陈替,一拨人护着几位小姐公子们。
等宾武带着受伤的陈替下去的时候,宋祁扭头看着谢景秦道:“多谢淮之赏我们兄妹的一出戏看,就是扮演的太随意了些,不够逼真。”
谢景秦看着冷漠的好友,有些无奈,但只是叹了口气道:“肃之太坚持自己的看法,未必全是对的。”
“陛下也这般说过。”宋祁掀开被子,勉力站起来,矜傲的道,“但我到如今,也未曾错判过谁。”
宋祁是大理寺卿,断案如神,手下少有冤假错案,但是在熟人身上,他糊涂着呢。苏杭想起上辈子,宋祁第一次发现宋薇和他一直知道的宋薇不一样时,还自欺欺人了好长一段时间,万幸,到底还是认清了宋薇的真面目,就是不知道,如今的进程被搅得乱七八糟,这宋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宋薇的冷心冷肺。
“算了,和你说有什么用呢。”宋祁唤人来,失望的扫视过苏杭和谢景秦。
三人立场不同,所见不同,于是各自有谱,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宋祁穿戴整齐,被自家的仆人搀扶着下船的时候,扭头看着今琦,“你做过的事情,就得承担后果。”
今琦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注视着宋薇道:“你哥哥的话,还是很有些道理的,多听一些吧。”
谢景秦送今琦回季府的途中,今琦突然问道:“那陈替,是怎么回事?”
“别人的眼线。”谢景秦拨弄了一下今琦的步摇,上前轻轻吻了今琦的额黄一下,“以后少和宋薇一起,彭乐倒是能深交,就是太容易被挑拨,也是个麻烦。”
今琦闻言笑起来:“像你这般说,岂不是这京城就没几个值得交往的了?”
谢景秦看着今琦的笑颜,突然想快些到冬季,早早将眼前这个人娶回家,像今日这样的栽赃陷害,绝不让她再经历。
“怎么了?”今琦摸了摸自己的额黄,疑惑道,“花了?”
“没有。”谢景秦又突然转念想起季济世的死、段谙的隐患、潘延青明目张胆的窥伺,便有些索然无味。
若是这些,全被她知道了,这些温柔和笑颜,是不是全都不再属于自己?
“公子!”宾武突然叩了叩马车壁,紧着声音道,“陛下急召!”
急召?
今琦皱眉想了想,这一年应该都没有什么事情才对,怎么突然有急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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