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之后,碧青剪了一捧梅花回来,当做消遣的活动。
“对了。”今琦接过新摘回来的梅花,替换下凋谢的,像想起什么来一样说,“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
“今天府里的守卫好像都没怎么见着,而且,一个外人,还是男人,为什么祖父要约他到内宅里商量事情?明明会客厅才是会见客人的地方。”今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恐怕这次偶遇并不是缘分,而是设计。
碧青仔细想了想:“如果照这样想,的确是,可是,有什么好处呢?整个相府里,真心希望小姐嫁去谢家的恐怕不超过三个。”
茹袖点头附和:“算上老太太和老太爷,也就这么几个。其他人,恨不得没人娶小姐,好把小姐送去讨皇子喜欢呢。”
话虽是这样说,但今琦仍旧感觉不对,又仔细想了想前世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想了一会儿,今琦突然恍悟。左相联名上书弹劾孟彻,批判其不忠不义、不仁不孝。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就是后宫的公主们也略有耳闻。就是这件事情之后,左相被孟彻连根拔起,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恐怕,是祖父,在给我铺路了。今琦捏着梅花,根本找不着救整个相府的办法。整个朝堂之上,恐怕都已经被孟彻握在手里,右相虽然欠季家一条人命,可是也已经仁至义尽。
还有什么办法?
若是她的记忆没有那么纷纷扰扰就好了,从小她记得的就是那些儿女情长、爱恨愁怨,直到慢慢长大,才开始一点点记起其他的事情,若是早一些记起左相的末路,是不是就能改变这一切?
今琦按下纷乱的思绪,嘱咐茹袖:“明日阿莫留在家里,你和碧青陪我去庙里。你去和阿莫说一声。”
“阿莫可不老实,怎么让她留在院里啊。”茹袖扁了扁嘴,嘀咕着走了出去。
“实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今琦笑着对碧青说,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平安扣。
碧青也笑,不着痕迹暗含担忧的看了今琦脖子上的红线一眼。
翌日清晨,今琦梳妆打扮后搭着碧青的手往大门走去。
刚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同来送行的各房打了个照面。
“琦姐儿,老太太起不了身,就让老奴陪您上山。”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笑着对今琦行礼。
今琦回以一礼:“祖母跟前可还有人看顾?”
“自是有的。琦姐儿不必担心。”出了上次的事情,老太爷亲自整治了后宅,又从自己房里拨了人给老太太,现在主院人人自危,不敢有丝毫怠慢。
今琦点头,转身对出来送行的大房二房以及四房的女眷行礼然后微微侧身示意老嬷嬷和徐嬷嬷先行上马车。
等今琦带的马车们行出一段路后女眷们这才直起腰来,二房的主母看了看先行起身的季安溪笑着道:“嫡姐儿就是不一样,教养就是和普通女孩儿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完转身就走了,也不管大房的人对她如何怒目。
其实说起来季安溪也是嫡姐儿,但是她这个分支的嫡出与今琦这个一脉下来净是嫡出的嫡出小姐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小姐,几年不见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样了。”茹袖看着今琦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今琦没有答话,只是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眼外面的绿野。
碧青掐了茹袖一把,茹袖疼的嘶了一声,只好讪讪的抿了抿唇。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上香的人这般多?”今琦看着山上和山下绵延不绝的车队问道。
徐嬷嬷把糕点摆出来,小心的护了护今琦的额头,免得她因为马车颠簸撞到头,温和道:“今天可是阿难菩萨的受苦日。上山祭拜的人当然多了。”
“既然是受苦,为什么还要来?”今琦放下帘子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这老奴就不懂了,不过,这话,姐儿您可别对着别人说。”徐嬷嬷担忧的看了看今琦,“你这般不懂事,真是不放心你嫁人这般早。”
今琦无奈的说:“嬷嬷,嫁娶日还没定呢。”也就只有徐嬷嬷还有老太太会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了。
晃晃悠悠了半天,一行人才到达光疏庙,一下马车就有一灰色布衣的女子迎上来。
“可是季家大小姐?”女子看着今琦询问道。
“是,不知道姑姑是?”碧青福了福身看向女子。
“奴婢是夫人身边的婢子,年前的时候锦鲤姐姐出嫁了。现在是我在照顾夫人的起居。”女子对着今琦行礼,解释道。
今琦看了看她,然后看向老嬷嬷。嬷嬷点头,示意可信。
“那就劳烦带路了。”今琦微微颔首,示意女子先行。
今琦跟在女子身后看着沿途的风景,越走越深,竹林也越发茂密,今琦仔细打量女子的衣着,确定是崭新的衣物,心里微微一松。
前世她听说过很多关于庙堂的腌臜事,看起来母亲并没有遭遇。
也是,今琦自嘲的一笑,季家虽然败落了也是世家大族,其当家主母出家虽是丑闻但明面上谁会给她过不去?
那可是季家家主的发妻季家嫡出长子和长女的嫡亲母亲,圣上亲封的三品诰命。
“小姐。”碧青唤她,眼神含着隐忧,今琦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女子在一处竹屋前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道:“夫人,小姐来了。”
“小姐进去吧。”
碧青皱眉看向今琦。今琦对她笑了笑,紧了紧披风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倒也是精致,里面摆了许多佛家用具,有些看着价值不菲。
今琦越过厅堂的门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正看着自己,像是等候多时。
“琦姐儿,长大了。”她此时眼眶微红,动情的看着今琦。
今琦莫名的也是一阵难受,这个女人也曾给自己无限宠爱,但是她抽身而退的时机太让人难以忍受,父亲尸骨无存本就是晴天霹雳,她却自私的遁走,今琦自问无法大度的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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