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琪,给琦姐儿上茶。”谢夫人说完,转头看向今琦笑眯眯的说,“真是个好颜色的姐儿,把你父母所有精致体面的地方都继承了,戚哥儿可没你这好模样。”
今琦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幸好谢夫人也没有要今琦接话的意思,她牵过今琦的手,带着玫瑰色护甲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今琦:“季相和夫君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两家又是门当户对。”
她说完忽然又道,“但是孩子的婚姻大事不问孩子的意见,我是不乐意的,我们家哥儿我知道,就是不知道琦姐儿可欢喜这门亲事?”
今琦拿不准谢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谢景秦是什么意思,虽然前世与谢景秦两情相悦,也偷偷穿男装去过谢府,但是也没有遇见过谢母,只是后宫宴会见过几次,而且她似乎并不喜欢身为公主的自己。
前世的时候,反倒是出嫁的大皇姐同谢家主母有些来往,回来省亲的时候皇姐便同今琦说过,谢家主母是个离经叛道的,她若是真的不满意了,怎么说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又想起自己母妃暗自喟叹过的,关于眼前妇人的事情。
虽然出生在玩弄权术的官宦世家,但是直爽大方,爱上了右相便不顾父亲劝阻毅然决然的嫁了,这样的人,大抵……
“琦姐儿……思慕淮之。”今琦想清楚,便抬头注视着谢母。眼神清澈坚定,艳丽的容颜此刻仿佛发着光。
谢夫人微愣,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模样,面对父亲的劝诫,也是这般坚持又执着。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抚掌笑道:“好孩子。”
今琦诧异的看着她,半晌后放下心来,果然,她是个性情中人。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替你主持及笄礼。”谢夫人摘下了护甲,牵过今琦的手温和的笑着说,“我那安哥儿,对你很满意。”
一边说着,这谢夫人的眼神也揶揄十足。
说的时候坚定得很,这会儿今琦倒是莫名红了脸,呐呐无语。
“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我来给你主持及笄礼也是名正言顺,不要担心别人为难,今后啊,一切有我们谢家。”谢夫人褪下自己腕间的镶银木镯戴到今琦手上,“你也不是什么小人家的女孩儿,金银珠宝也是司空见惯了的,我没什么好送的,这个镯子啊,是我夫君带着九岁的安哥儿一起做的,做工是普通了点,但是胜在心意,收到它的时候我就想,一定要留给安哥儿的媳妇。”
今琦看着木镯,心情有点难以描述,上一世,她纵使得了许多谢景秦亲手做的小玩意,但是从没见过这个,也不知道……后来,它是否属于其他人。
“琦姐儿,我们谢家虽然不会比季家干净多少,但是只要有我和安哥儿在,我们就绝不会让你委屈。”谢夫人的声音拉回今琦跑遍的思绪,只见她神情温柔,眼神坚定,像是很多个梦里,那爱自己的母亲的样子。
今琦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她捏住手镯,哑声道:“琦姐儿知道。”
按理说,依她现在的境地,该是她扒着谢家才是,谢家应该态度冷淡,可有可无。但是事实却是,谢家人非常看重她,就算她的家现在支离破碎,她无依无靠,他们仍旧重视并且体谅。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的态度,因为是他重视的人,所以谢夫人不辞辛苦为自己主持及笄礼。今琦想,就算没有前世,没有爱上谢景秦,她也一定会对谢景秦不离不弃的。
黄昏时候,今琦辞别光疏庙的住持带着碧青和嬷嬷离开,走到庙门口看到谢家的车队,谢夫人正撩起车帘对她微笑,她身边坐着个藏青色衣袍的男子,因为身材高大,肩部以上全被车帘挡住了,今琦有点遗憾。
“小姐。”碧青唤了她一声,她对谢夫人屈膝行了个礼这才收回目光踏上马车。
“这孩子,真是有礼貌的很,就是太敬小慎微了,恐怕过得不快乐。”
谢夫人看着已经进了马车的今琦状似无意的对谢景秦道:“若是可以,倒不如早早娶了,免得相思之苦,是不是?”
“母亲!”谢景秦看着母亲无奈的说,“她还未及笄,说这些太早了。”
谢夫人没说话,只是看着谢景秦,半晌后才淡淡的道:“你这人啊,母亲已经是看不透了。”
“若是不在意,怎么又这般麻烦我,可若是在乎,你这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
谢景秦捏着手里的书卷没有说话。
“凡事女子总是吃亏一些,你就算不爱她,也别辜负自己的发妻。”谢夫人闭上眼睛,突然想起那个模样妍丽的女子,目光坚定、仿佛含着几世柔情的说思慕淮之,“娶妾一事,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你的发妻还活着,五年内有所出。你休想。”
谢景秦揉了揉额角,头疼的说:“母亲,父亲也不曾如何,怎得……”
谢夫人偏头看着谢景秦,眉眼冷厉,不似作伪:“你要养,就养在外面,别让我知道,否则,我就带着御赐的诰命夫人印章去大理寺告你一状,看到时候丢脸的是谁!”
“……”谢景秦看着自己的母亲,半晌后郑重的点头道,“娘。我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这么多年来你父母的亲密全是表面?知道自己受重视的程度其实比不上妾室生的那两个庶出?知道一个丈夫的态度在一个家里对妻子的影响之大?
谢夫人长叹口气,疲惫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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