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诸三十五年,五年前孟彻就是不一样的了吗?
“琦姐儿?”老太爷看着泪流满面的今琦疑惑的唤了一声。
今琦自知失态,忙抹去眼泪笑道:“父亲以前就说一定会让我以县主的身份出嫁,现在看来,他从不食言。”
说着,今琦又忍不住悲泣,原本只是一时嘴快想的借口,可是一细思,又是桩伤心事。
老太爷面色一暗,叹气道:“我季家也就只剩下虚名了。”
老太太微垂着眼眸,手里抚摸着世哥儿送的佛珠,佛珠已经被抚摸的光滑细腻,没有一点木头的暗沉,反而微微泛着光。
这一天,已经是寒冷之际。各位小姐们的院子里已经烧上了地龙,因着前些日子的一道圣旨,季家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按捺住了,生怕被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君王拿来开刀。反倒是让季家难得的安静了一段时间。
树上稀疏的树叶洋洋洒洒的飘落,像是致敬曾经的过往辉煌。
“小姐,老太太唤您去请安呢。”悦来提着灯笼到今琦院里,笑着请人。
今琦点头披上披风随着悦来往老太太院里去。
“老太太,小姐来了。”
老太太睁开眼睛看着今琦,半响后才道:“今天谢家人来提亲了,请的是当今圣上的庶姐——安平公主下聘。谢家人也是有心了,礼赞夫人是琅琊王家的,媒人又是皇亲国戚。”
今琦记得这个庶姐,她与大皇兄有些交情,母妃是四妃之一的贤妃,在一次宫宴上讨了父皇孟歌的赏赐招了上门驸马,公主府就建在大皇子府的几条街外。就是后来,孟彻登基,孟钦死于非命,她也不曾被波及,前世今生的五个公主里面,她应该是最为风光的了。
“琦姐儿,单凭这份重视,你今后就是不受宠,也绝不会被侍妾欺压。你要记得,你如今是圣上亲封的县主,是我们季家的嫡长女,你的父亲是清正侯,你的兄长是世子爷,绝不能对别人低头矮身,明白吗?”老太太眼睛格外的亮,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今琦看着心惊,忙点头允诺。
“祖母自知寿命将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着你出嫁。”老太太看着双眼含泪的今琦笑了笑打趣道,“祖母还是多活些时日吧,不然就要连累琦姐儿守孝了。”
“祖母!”今琦扑在塌前,握着老太太的手,指尖触碰到光滑的木珠,手掌却接触着老人独特的枯木般的皮肤,像是生命与生命的对比,“琦姐儿自然要为祖母守孝,说什么连累啊。但是祖母一定要一直活得好好的,不然琦姐儿在谢家受委屈了,谁来心疼琦姐儿。”
老太太笑笑,将那串一直戴在手上的佛珠套在今琦的手上,倒是和谢夫人给的那个木镯十分契合,“也是,我们琦姐儿可是个泪包子。”
“这是个不打紧的,也不算是生命佛家物件,只是你父亲同刘晗亲手做的,两个半大的小子亲手磨好了送给我。那个时候,我只以为自己得了两个儿子,一样的俊朗出彩,一样的讨人喜欢。”老太太眷恋的抚摸了几下光滑的木珠,眼里含着晶莹的泪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发现了。那不光彩的关系。两个男人的爱情算什么事情?像什么话?我的世哥儿,应该拥有这世界上最出色的姐儿,怎么能是……”
老太太眼眶通红,但是没有掉一滴眼泪:“所以,我不能让他在一条注定黑暗的路上徘徊。”
“所以,父亲就娶了母亲是吗?”今琦噼里啪啦的掉着眼泪,鼻尖通红。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挣扎着坐了起来冷淡的说:“是。”
那是一个如今天一般的飘雪之日。世哥儿跪在祠堂,背脊挺得笔直,不松口一个字。
但是所有的坚持和抵抗都抵不过另一个人的放弃。
老太太深谙此道,一开始就没有指望世哥儿松口,所以她只是牵制住世哥儿,真正的目的是另一个人,那个钟灵毓秀却出身寒苦的读书人。
“父亲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今琦脊背有些发寒,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领会到,眼前疼宠自己的老人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刘伯伯也不是。”
老太太笑着摸了摸今琦的头发,“你就是太像你父亲了。”
今琦闻言,握住带木珠的右手微顿。
“真正能够摧毁一段感情的,不一定要是什么背叛或者仇恨。致命的啊,是猜忌,是误会,是冷漠。”老太太看着今琦诧异的眼神,像是先知看着愚昧的凡人一般,带着怜悯和洞察,“那些背叛、仇恨只会让一个人真真切切的记住,甚至无法遗忘。但是冷漠和猜忌不一样,这才是真的能够磨灭一切的东西。”
今琦心上一冷:“祖母就是这样,拆散父亲和刘伯伯的?”
老太太没说话,半晌后疲惫的笑了笑:“阴差阳错罢了。如今才知道,是中了别人的计。”
“琦姐儿啊。若是日后,你但凡有什么胜券在握的感觉,那都是岔的。你要记住,永远只有险胜,绝无稳赢。”老太太叹了口气,没有说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告诫今琦。
今琦不解的看着老太太,她却转而说起来其他的。
“不过,倒是我看走眼了。刘晗能为了你父亲毅然赴死,而你母亲却只是偏安一隅,连你们兄妹也不过问,我也就是悔当初因为你舅舅为人爽朗,你外祖父盛名在外,就草草的为你父亲聘了李家嫡女。”
“刘伯伯和父亲……”今琦握住祖母的手,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原本可以……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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