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季今琦的父亲奉命监军,却因为另一个监军谢凭祥的错误判断而坠入断崖尸骨无存。
这个消息传回京城以后,季母不顾年幼的女儿、未成家的儿子和知天命的公婆毅然决然的出家做了带发修行的尼姑。
季母是扬州的商家女,嫁妆丰厚,光是嫁妆铺子就有四五个,良田也有上百亩,家宅也不少,这些东西当时都是老太太在打理,直到一年前老太太的咳疾来势汹汹,这些才由今琦接手。
当初接手时与管事们的斗智斗勇暂且不提,如今今琦已经是明面上被承认的主子了。
今琦出嫁,这些东西自然要作为嫁妆带去谢家的。
如此也好有嫡女的架势,免得被看轻了去。
只是因为家宅里没有女主人,这样的未出嫁女儿才要亲自出面打点,若是正常来说,应该是母亲来做这些。
“张先生,近来生意怎么样?”
“生意不错,账本在这里,您过目。”张先生是管理各个店铺管事的总管。是今琦外祖父调教出来的能人,虽然长了一副文人模样,但是商行非常厉害。
“我信得过您,不用看了。”今琦说完笑着看向张先生身后的四个管事,“不如,你们说给我听听吧。”
罗管事和周管事对视一眼,留着小胡子的周管事先开口说话:“布庄收入一般,全是靠着新雪缎来支撑,这才微有盈利,新雪缎实在是很受欢迎。”
“既然这样···”今琦一边缓缓的说,一边观察周管事,见他微有动容,似乎就在等她放话说加大布匹的数量,“也要有所收敛,一家虽然背靠相府,但是如今相府式微的布庄,要是抢了别人的风头,难免要被人暗算。”
“是。”周管事不情愿的应了,看了今琦一眼,眼神似有不屑。
今琦暗暗叹了口气,看向罗管事:“米铺呢?”
“米铺大致和以前一样,不过因为雪灾的事情,上次小姐您说每月放粮给贫民,所以一来二去,米铺竟然打响了名头,不只是来往的普通百姓,就是一些达官贵人们也开始选购我们的米了,这个月进账比上个月高出了几百两银子。”
今琦有些担心,但是米铺的这些事,她并没有想要扼制的意思,如今雪灾横行,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是问题,这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就算招人红眼,也要做下去。
“很好啊,赵娘子,蒋娘子,首饰和香粉卖的还好吗?”今琦点了点头,转而询问这些在进账里比较占小量的店铺。
“很好很好。”赵娘子摸了摸自己玉质的耳坠讪笑道,“我们已经在减少金饰了,增加的玉饰和银饰很受小姐们欢迎。”
“只是……”赵娘子叹了口气,“只是没有了夫人们的订单。”
“夫人们的单子才是主要啊。”赵娘子看着今琦道。
今琦笑着摇头:“娘子,你错了。再等等吧,过段时间就会不一样的。”
说完看向蒋娘子:“香粉呢?”
蒋娘子笑着福身道:“香粉很受欢迎,按照您说的,已经开始炒价钱了。”
今琦点头:“香粉和米、布、金饰不一样,香粉在世人眼里不足为惧,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要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打响绮香的招牌。”
蒋娘子点头。
“好了,你们听着点风声,该如何也要自己做主意,千万小心昌常的米铺、布庄和钱庄,能让就让。”今琦想起前世那位在背后给孟彻等人提供了金钱支持的苏家大少爷,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是。”
“你们下去吧,张先生和蒋娘子留下。”
等管事都下去了以后,今琦这才让茹袖去守着门。
“小姐,舅老爷和表少爷给您递了消息但是都被拦下了,一则都没有传进来。”
今琦叹气:“先生,季家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表哥和舅舅说了什么?”
“舅老爷和表少爷说,谢家子可嫁。”
今琦微笑点头,这个她早就知道了:“告诉舅舅和表哥,今琦知道了。”
“小姐,其实我也不理解。虽说夫人的嫁妆够我们经营好季家了,但是也仅仅是刚好而已,为什么说不多挣些呢?”回到主屋,茹袖为今琦解下披风,疑惑的询问。
“茹袖,朝堂上祖父在被打压,你知道吗?”
“恩,我听到消息了,大房和二房的下人爱嚼舌根极了,我昨天才教训了他们。”
今琦嘲讽的笑了笑:“所以我才会觉得大房和二房不足为惧。季家一日没分家那就是同根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简单的道理……”
“那,四老爷呢?”
“四叔?”今琦心情颇为复杂的叹笑:“他虽然和我们不是一边的,但也不是对立面。而且……”想到年迈的祖父和下落不明的兄长,今琦低落的说,“在哥哥没有回来之前他倒是撑得起季家的门楣。”
“那万一,少爷回来了他不愿意把家主的位置还给少爷呢。”
今琦笑,转头看窗外:“这就是我哥哥的事情了,他既然选择报仇而不是继承家业,就该想到如此境地。”
茹袖半懂不懂的点头:“那这和我们店铺有什么关系啊?”
今琦点了点她的脑袋,在一旁小丫鬟阿莫的服侍下洗手:“布庄还有米铺大家都知道挣钱的很,谁不想独占这些?你有见到京城里有什么你不知道是哪家开的布庄和米铺吗?”
“啊?”茹袖偏了偏头,一脸懵懂。
今琦只好又道:“京城的布庄有三大头,一家是右相家的,一家是外祖李家的,一家是苏家的,其他的,除了我们季家,还有谁开什么像样子的布庄吗?”
茹袖想了想“哎”了一声,点头道:“小姐,好像真的没有哎!”
“所以啊,要想分一杯羹,得要他们点头才行,大家看在季家和李家的面子上,自然就放任我小打小闹,但要是我敢抢他们生意,依着这式微的季家还有已经关系不密切的李家,谁会忌惮?”今琦坐在桌前开始吃午膳,没再给茹袖教学,留她一个人发呆整理思绪。
今琦看着茹袖轻叹了口气,虽然很有算账的天赋,但是这般不通人情世故,也难委以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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