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秦捏了捏今琦的手,今琦到嘴边的那句“好”就被吞了回去,她看了看谢景秦又看了看段谙,有些疑惑。
“段冲先生是陛下的至交,若你真是段冲先生的嫡子,陛下自然会给你一个好去处。”谢景秦低下头拢好今琦的披风,低垂着的眼睛看不清情绪,直起身后对包厢外道,“去唤季府的马车来。”
说完摸了摸今琦的发髻温和道:“我得带他进一趟宫,你自己在外面玩不安全,先回府?”
今琦点了点头,对段谙笑了笑。
“那说好了,出宫之后,我来姐姐府上做护卫,保护姐姐。”段谙笑弯了眼睛,伸出半握成拳的手来对着今琦的方向,弯了弯自己的小拇指道。
“好啊。”今琦也伸出小拇指来和他搭了搭,眉眼妍丽,“姐姐等着。”
谢景秦没有阻止今琦的许诺,若真的是段冲的嫡子,要怎样还不是有陛下安排。
孟彻望着跪在殿前的少年人,神色莫辨。
“阿冲……和秋苹都……”孟钦抹了把脸,对着跪着的少年说,“起来吧,跪着做什么,你父亲都没有跪过我,你也不必。”
谢景秦见此,有些疑惑。按理说孟钦才是最了解段家的人,他看起来都已经认定这人就是段冲嫡子了,怎么孟彻却另有看法?
孟彻触及谢景秦的目光,微微收敛了些,上前握了握孟钦的手道:“段冲素来不爱拘束,他儿子一定也一样,让他自己选吧。”
孟钦这才反应过来,上前问段谙:“若是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都能提。”
段谙把玩着桌面上垫着的锦布流苏,嘴角的笑弧度没有变过,十七岁上下的少年人面上晦涩不清,看不出什么想法,只有那只和今琦拉过勾的右手一直不停的梳理着流苏,直到有宫女进来换茶,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抬头笑着说:“某尚未有小字,难得遇到季家姐姐那样合眼缘的,便想让她给我取个小字。”
殿内四人神色各有不同,孟彻端起茶杯,掀开盖子轻尝了口,没有说话。孟钦倒是感性,闻言当下便点了头,还扭头询问谢景秦:“过些日子琦姐儿便要嫁入谢家,到时,便也让谙哥儿跟着吧?”
谢景秦看了看孟彻,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什么,便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谢景秦带队同武官潘延青去了会宁府,遣了丙午送段谙去季府。
在城门口上马车的时候,谢景秦心里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当即叫住宾文:“传书给宾武,让他去摄政王殿下府上一趟,问一问这个段谙的来历。”
再说到季府,今琦一早起来便听碧青说了谢景秦送人过来的事情,连忙打理好去后院见他。
来到后院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换了新衣裳的段谙站在假山旁边拿着一支竹枝比划,手臂的线条流畅而轻盈,脚下的变幻十分赏心悦目,被力道带起的下衣摆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段谙。”今琦捧着暖炉偏头对那少年人笑,头上的步摇发出清越的声响。
其实今琦走进来的时候,段谙就已经发现了,对于习武的人来说,那点步摇的声音也很扎耳。
“这种鎏金的颜色格外适合你。”今琦走近段谙,打量着他的新衣裳偏头对碧青道,“去和裁衣的人说一声,要几套适合练武的夹棉短打,再要几套宽袖广袍,颜色要适合少年郎,走边选鎏金线……”想了想今琦又补充道,“鞋子也要注意,耐磨一些的,也要保暖,藏青色的走边也行,深色就好,别太单一了。”
碧青笑着看了看段谙,应了声下去了。
倒是茹袖嘟着嘴抱怨道:“小姐,我和碧青的事,您都没有这么上心呢。”
今琦瞪了她一眼,笑着道:“你若是也给我猜个灯谜赢个灯笼,我也给你这般叮嘱一番,你说好不好?”
“可别啊,小姐。”茹袖叹了口气,皱着鼻子道,“猜谜这种,我从没赢过。”
今琦便笑起来,头上的步摇晃晃荡荡的,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
段谙面无表情的看着今琦,许久之后右边的眉毛微微一抽,面上似乎浮现了短暂一瞬的犹豫,但也只是片刻,他便拈弃了那点犹豫笑着对今琦道:“姐姐,我来向你讨个小字。”
“小字?”今琦带着段谙走进客厅坐下,这才询问道。
段谙点了点头,眼睛弯弯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人:“按理说,前年我便应该有自己的小字,但是……”
今琦便意会了,心疼的看着仍然笑着的少年道:“前路漫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段谙低垂着头,看着自己右手,眼底翻滚着令人战栗的情绪,转眼后,又被收敛的干干净净,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便叫天任吧。”今琦念念有词的琢磨了许久,反复研磨了几遍“天任”二字,最后还是觉得这个的寓意又好,念起来也顺口。
段谙无意识的将右手握成拳,一瞬后又松开,笑着道:“很好,我很喜欢。”
今琦便笑起来,细心的和段谙一一介绍自己的院子,末了又叫满院的仆人来,让安吉去同季太爷说一声,给段谙安排了府碟。
“碧青和茹袖从小跟着我,我的奶嬷嬷亲自教养出来的,为人可靠,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便和他们说。”今琦今天精神特别好,絮絮叨叨的和段谙说着话,眼睛又亮又清澈,“碧青稳重,比较无趣,但是她知晓很多难寻的地方,你无聊了可以问问她;茹袖虽然比较笨,算账却十分厉害,平时笨着也是很有趣的。”
“小姐!我还在呢!”茹袖在今琦身后探了探头,阴恻恻的说,“说人坏话会倒霉的哦。”
“你看,很笨吧,这种话还有谁信啊。”今琦眨巴了一下眼睛笑着对段谙说。
段谙看着今琦愣了一下,然后道:“我没想到,京城的小姐是这样和下人相处的。”
“哪有分什么下人之说,有趣的人便一起,无趣的人便隔开罢了。”今琦说的有些口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风轻云淡的说。
有趣的人?
段谙微垂下眼帘笑了笑,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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