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将军府的灯火亮了起来,第五焱忙了一天的恭维,眉头紧皱,大跨步的走到了李姨娘的院子里。
李姨娘今儿有所准备,穿的像是一朵柔弱的菟丝草,见第五焱回来了,远远的就迎了上去:“老爷回来了。”
李姨娘今天风情万种,又说不出的柔顺,让在言官哪里受了气的第五焱分外的赶到安慰,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个笑脸:“嗯,回来了,就是朝堂上的事儿,不太顺。”
“老爷莫去想,定是那些言官又说些风言风语来诬陷老爷。”李姨娘一边说,一边替第五焱换下一身风尘的官府,递给在一旁候着的丫鬟。
第五焱听到美妾这么说,忍不住跟了一句:“可不就是。”
李姨娘说了些体己话,等第五焱坐下来,细心替他布菜,等一桌菜吃的差不多了,第五焱心情稍微顺畅了些,故作烦闷的一摆帕子:“唉,想来老爷这段时间也是受了委屈。”
这委屈二字,有说今天朝堂上的,但更多的是提醒第五焱再河清海宴上被迫认女儿的事。
果不其然,第五焱想到那些,气的一砸酒杯:“哼。”
早就守在门口的李姨娘心腹陈婆子听到这摔杯的声音,立马恭恭敬敬的走了进去,手里捧着一双针脚细密,后跟上镶了两颗鸽子蛋大小翠玉的官靴。
“老爷,柔姑娘做了双鞋子,特意来给老爷送过来。”她恭恭敬敬的将那鞋子呈了上去。
第五焱本还在气恼,但看见这双合脚的靴子,忍不住想起女儿来,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哦,是吗?快请她进来。”
“老爷,柔姑娘不敢进来。”陈婆子眼睛珠子一转悠,心里就有了主意“老爷还是不要让柔姑娘为难了。”
“哦,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不进来?”第五焱心中觉得不对劲儿,疑心促使下,更想看看是出了什么天大的要紧事。
“老爷……奴婢。”陈婆子为难的抬起头,故意做出要隐瞒的姿态。
第五焱见状心中更是起疑,声音重了两分:“还不快去把柔姑娘请进来,外头风大脏了姑娘的衣裳怎么办?”
陈婆子见状,心下有了底,喜滋滋的出了门让守在外头的第五轻柔进去。
第五轻柔一进门,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爹爹。”
“柔儿,你来了,你能有心给爹爹做靴子,爹爹心里欢喜。”看着小心翼翼的女儿,第五焱少有的展现出几分慈爱,招呼手让第五轻柔走过去。
第五轻柔故作踟蹰,好半天才走到第五焱身边,第五焱一抬头,见她脸上蒙着一层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好好的脸上蒙着一层纱?”
“没……没什么。”第五轻柔像是要掩饰什么,慌忙的转过身。
“拿下来给爹爹看看。”第五焱见状,一把把她拉到跟前。
“不用了。”第五轻柔低下头,不去看第五焱的脸。
这明显是要隐瞒的样子让第五焱皱起眉。
“拿下来。”他满是威严的轻喝一声。
第五轻柔见时机到了,这才颤颤巍巍的拿下脸上的纱巾,只见她俏生生的脸上左右高高肿起,两个巴掌印在脸上格外显眼,瞧上去就觉得惊心动魄。
“这是怎么回事?”第五焱沉下声,已是生了气的样子。
偌大的一个将军府,身为主子的姑娘被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儿,是不想活了吗!
“没……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第五轻柔早看出来第五眼前气的不轻,趁势就撒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谎,为的就是能让第五焱看出破绽,再继续追问下去。
等爹爹的火气到了顶点,第五轻尘,你就死定了!
第五轻柔慌忙又带上帕子,一副害怕被人看出的模样。
“撞能撞出五个巴掌印?”第五焱被这话气的不轻。
堂堂将军府的二小姐,京城中有名的才女,被恫吓成这样,谁,到底是谁!
“说,是谁敢打你,你是将军的姑娘,将军府的主子,谁有这么大胆子。”
“没……没人,都是柔儿的错,是柔儿自己不小心。”第五轻柔继续维持住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替自己分辨,只管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唯有这样,才能让第五焱气到极点。
一旁的李姨娘见时机成熟,也赶忙上前煽风点火,端来一杯茶递到第五焱的面前:“老爷快别说了,别动火气,身子要紧,老爷快喝两口茶压一压。”
第五焱一把推开茶杯:“你别说话,让我好好问问柔儿”
“柔儿你别怕,只管和爹爹讲。”他端起一副慈父的面容,把第五轻柔拉到身边,声音出气的温柔。
等到了这一步,第五轻柔才柔柔弱弱的开了口:“就是今儿个,英国公世子爷来拜访祖母,祖母让大姐姐去送一下世子爷,女儿担心大姐姐在乡野长惯了,不懂京城的规矩,坏了礼数,让世子爷不高兴,这才特意跟上去问问。”
她说着,一双眼泪就开始往下淌着眼泪:“女儿想着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就择日再登门致歉,不曾想姐姐一时气恼,就打了我两巴掌。”
她说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女儿也不敢为自己分辨,所谓长幼有序,女儿身为妹妹,又不像姐姐有那样高贵的出身,也不敢奢求身份,所以就想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爹爹,女儿不想因为自己伤了爹爹和姐姐的和气,爹爹不要怪罪姐姐啊。”她说着又呜咽的哭了起来。
第五焱看到二女儿这一番懂事的说辞,又想到当日河清海宴上秦衣嚣张的样子,早就气的不打一处来了。
“你说什么?只因你的关心就打你,哪有这样的事。”
一旁的春兰得了李姨娘的颜色,猛地站出来道:“老爷,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今天老爷就是要惩罚奴婢,奴婢也要为我们姑娘伸冤。”
第五焱一摆手,示意她继续。
春兰就添油加醋道:“这是姑娘心肠好,不肯把那些话全说了,那些话,难听极了。”
“你说。”第五焱的手掌,死死的攥成了拳头、
“我们姑娘被打又不敢为自己分辨,想着自己不是太太的亲生女儿,总归矮大姑娘一截儿,大姑娘是长房嫡长女,姑娘不敢和她比较,就想着被打了也就被打了,就这么算了。”春兰说的眉飞色舞,像是秦衣真就那么无礼一般。
“可大姑娘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奴婢真的看不过去,姑娘从小是什么样的,咱们阖府上下都清楚啊,咱们姑娘这么好,怎么能平白受了这个委屈,便是姨娘那里姑娘也不敢为自己分辨两句,若不是姨娘逼问,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会子事。”
春兰说着又看向李姨娘:“老爷,您问问姨娘吧,这事儿姨娘心里苦,也不敢说。”
第五焱猛地转过头,看向了李姨娘:“有这等事?”
李姨娘本就打扮的柔若无骨,现在更是把帕子往眼睛上一搭,呜呜的哭起来:“老爷,柔儿他什么都不敢说妾身再三追问也不开口,还是春兰这丫头绷不住,把事儿全给妾身说了,可妾身也不敢为我们姑娘分辨啊。”
她说着,抱着一旁的第五轻柔哭作一团,呜咽的说着:“妾身自知身份低微,不配抚养儿女,都是老爷怜爱才有了这么个女儿,柔儿虽说不是嫡女那么高贵,可也是将军府的小姐,妾身的宝贝啊。”
第五轻柔见状,也跟着呜咽道:“爹爹,女儿身份低微,哪里敢和大姐姐相提并论。”
她眼珠子一转,趁着第五焱再气头上,又添上一句道:“爹爹,她是县君,女儿不便和她起争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爹爹心里记挂着女儿,女儿就感激不已了。”
“岂有此理,她以为她封了个县君就能上天了吗?”第五焱肺都要气炸了。
东厂的人真是给他送了个祖宗进来,刚进门就敢怼姨娘,没几天就敢直接掌掴庶妹了,再过几天,是不是他这个亲爹都要反了?仗着自己是仙君就敢这么无法无天,做梦!
李姨娘看出第五焱动了肝火,心里美滋滋,忙又上前继续撺掇。
“老爷快别动怒。”她擦了眼泪,一双眼睛红肿的跟兔子似的,谁见了心里都揪成一团。
第五焱看见美妾和女儿这般委屈,心里更是火起。
好一个嫡长女,县君又如何?在这将军府,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这事儿不会委屈了你们,你们且等着,我叫她过来。”第五焱安抚了两句,立马叫几个在府中多年的老仆人去请秦衣。
第五轻柔和李姨娘坐在一旁,面上在哭,心里笑开了花。
第五轻尘,看你怎么办!
不多时,秦衣便带着两个丫鬟款款的到了第五焱所在的李姨娘的院子。
她进门前见众人都虎视眈眈,心中大约猜到了是什么事儿。
一进门她便看见了哭作一团的李姨娘母女,还有坐在主位上怒不可遏的第五焱。
“女儿拜见……”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正在福身行礼,一个茶杯擦着她的肩膀摔在了地上。
瓷片散落的到处都是,一片茶渍染在她换好的浅紫色衫裙上,像是开了一片鸢尾。
第五焱怒不可遏,大喝了一声:“逆女,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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