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府那日起,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了,新来的大姑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做事的都利索勤快,千万别触了她的眉头。
但李姨娘一脉人等,均是面服心不服,多有私下刁钻为难,寻出百般理由推脱,老太君虽说那天派了丹桂来撑场面,但真正从李姨娘手中夺权之时,她只字不提。
管家之权就这么一直干耗着。
秦衣揉着眉头,心想果然是老太太,姜还是老的辣,在自己这儿卖了个好,李姨娘那儿也不过分得罪,只安心当着自己的老太君,也不损失什么,真真是好算计。
秦衣真思索着,门口传来一声轻唤。
“姑娘,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
来人正是丹桂,因她来了,院子中的丫鬟们都勤快了不少。
她看着一群做事惫懒的下人,忍不住道:“都好生做自己的差使去,难不成想被撵出去吗?大姑娘面前就这么做事儿的?”
分到秦衣院子中的都是李姨娘‘精挑细选’的‘老油条’,最擅长欺软怕硬,一个个都是刁奴。
秦衣甫一进府就和李姨娘形成对抗之势,已是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再刻薄寡人,这些人就要反了,因而秦衣也不便再去惩治,丹桂这一声呵斥,算是给她撑了腰。
这些刁奴敢怠慢她这个顾念,可不敢怠慢了代表老太太脸面的丹桂。
秦衣对着丹桂略一点头,振声道:“一个个都细心着点,我这个人向来随合,不过,不代表我没有脾气,之前不管你们,是我懒得管,现在你们越发不成样子,若不想被撵出去,自己个儿管好自己的事儿。”
“老奴在将军府几十年,为将军府尽心尽力,凭什么姑娘要撵我?”一个颧骨高高的婆子啐了一口,手里的扫把朝旁边一丢。
顿时有几个她相熟的奴才也是手中的活计一丢,一副要造反的样子。
这回丹桂却没管,只看了一眼没说话依旧表示微笑的秦衣,轻声说道:“姑娘的人,奴婢不方便管。”
不方便,是要看戏吧?秦衣冷哼了一声,到底没跟丹桂置气。
她笑着用黑眸一个个的看过去,审视的目光像是刀子,一刀一刀的剐在那些造反的婆子身上,看的她们一个激灵,张开要辩驳的嘴干巴巴的张了几口,还是闭了起来。
“哦,你们的意思是,本姑娘,没资格管你们?”
婆子们被这话吓得心里一抖,还是大着胆子喊叫:“凡事……凡事还讲个情理呢,姑娘才回来就要赶我们这些老人,我们不服!”
“哦。”秦衣拖了长长的一个音节,环在手臂上的手指轻轻拍打着,“你们的意思,就是在指责本姑娘咯。”
“不敢,老奴可不敢指责姑娘。”一个婆子白了一眼,嘴里叫的恭敬,可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可不是,只是申辩两句,就要赶人了,若是真指责姑娘,姑娘还不是要杀人了?”
“就是,我们这这些做奴才的为主子卖命,主子要杀也是一句,这还做什么活!”
一群刁奴你一眼我一语,最后竟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丹桂厌恶的偏过头,却还是不管。
这群刁奴早就该处理了,但,现在正好是审核这位姑娘的好时机,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老太君也没有拉拢她的必要了。
几个刁奴见丹桂依旧没出声,行为愈发乖张起来,其中一个昏了头,站起身竟是一把抓住了秦衣的袖子。
“姑娘这是不给奴才们活路,索性奴才不活了,也拉着姑娘。”
说罢就要撕扯起来。
秦衣剐了她一眼,淡淡道:“想死吗?”
那婆子被秦衣这句话吓得一抖,下意识就要放开秦衣的衣服,可一想到自己背后是李姨娘撑腰,便又不怕了,继续道:“奴才不活了也要拉着姑娘。”
丹桂没想到这老婆子这么大胆,竟是冲着秦衣的性命去的,赶忙要去拦。
手还没碰到人,秦衣猛地一脚将那婆子踹出两三步远。
不等她哭天抢地的嚎,秦衣大喝一声:“丹桂!”
“奴婢在。”不知为何,丹桂身子一凛,赶忙躬身行礼。
“老太君是否应允了父亲的决定,将府中管家权交给我了?”秦衣理平袖子上的褶皱,看着那几个刁奴,就像是看着死人。
李姨娘真是太小看自己了,派了这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上赶着来送人头。
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一巴掌把李姨娘伸过来的脸打肿,怎么对得起她这么悉心的算计?
“不错。”丹桂颤颤的看了一眼秦衣,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秦衣冷笑:“好,你现在去叫几个家丁来,把这几个刁奴给我绑起来……”
她话还没说完,那个被踹的婆子哭天抢地的叫嚷起来。
“杀人了——”
“大姑娘发了疯了要杀人了——”
“救命了啊——杀人了——”
她一叫唤,跟着的一群乌合之众也叫嚷起来。
本还算清静的院子,被这一群心里没谱的婆子闹得不成样子。
秦衣真是恨不得拔出刀,就按着锦衣卫的习惯,把这群人一个个都处理干净。
但杀人,不足以威慑。
她沉下眼睛,对着丹桂振声道:“把这几个刁奴的嘴堵上,去请大理寺的人过来,本县君今就要清理门户!”
“老奴犯了什么罪!凭什么绑老奴!”
“奴婢不服!奴婢不服。”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混进了些年轻丫鬟,也跟着这群刁奴起哄。
秦衣眼睛尖,一眼就瞅出来这些人都是李姨娘身边的人。
现在派这么一群人过来给我添堵,真是消息灵通啊。
秦衣看着丹桂,一字一顿冷声道:“去取了本县君的腰牌,找大理寺的人过来,就说抓到了意图谋害本县君的反贼,敢谋害侮辱圣上亲封的县君,是不尊圣上,该,凌迟处死,当,诛九族!”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颗烧红的铁球扔到了水里,炸了锅之后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缄默。
所有人都缄默不语。
丹桂被诛九族三个字吓得一抖,忍不住看向秦衣,见她眼神坚定,像是势要把这事儿闹大的模样,像是确认一般,颤着问道:“姑……娘,真,真要……大理寺过来?”
“那是自然。”
秦衣抬起头,骄傲的看向一众刁奴。
“今天在这儿反的,一个都别放过,不尊圣上,我看她们有几个脑袋!”
秦衣深知,要震慑,就要一次到位。
既然有了县君这个身份,当然要好好利用,不然,怎么能给第五焱添堵呢。
家里的奴才谋害县君,家里的姨娘纵容刁奴闯祸。
不知道这李姨娘有几个身子够第五焱活活打死。
这狗咬狗的剧情,秦衣绝对期待。
她笑着看向一旁愣住的刁奴。
“还有谁要反,只管站出来,我将军府不缺买忠仆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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