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猎场举行篝火宴,邓鸿借着敬酒时机走到李素面前,小声说道:“一切都安排的如何?”李素心里暗笑:“死到临头了还问这个。”心里这样说,嘴上却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太尉放心,今晚我们可以按照计划办事。”
“好,事成之后,我已经不会亏待你。”邓鸿和李素碰了一下杯子,就离去。等他走远了,李素连忙找司马忠,把原话告知,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的族人负责对付吴族子弟,丞相率领禁卫军护卫中军帐,保卫陛下和公主。”
“好!”司马忠笑道,“我这就去报告给陛下和公主。”
寒风冷冽,猎场周围散落的许多篝火堆,篝火堆旁边聚集着许多江北将领,他们在这里欢聚一堂,载歌载舞。中原的故乡已经被大秦占据了,为了活命随着司马家族来到江东,原本以为可以安稳的过一番太平日子,却要与江东家族勾心斗角。只有这一刻,他们不需要担心远方的战火,更不需要内斗中你死我活。
一曲曲故乡的歌谣带他们回到那个美好的回忆,有家、有家人,没有纷乱,只有和平。中军帐内,司马图和孟雅听到帐外的歌谣声,不由得叹息一声。司马忠入帐内,将李素的安排如实奏道。
孟雅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李素的安排虽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劳烦相爷你传令给司马家所有宗室,令他们都带上家仆在猎场外埋伏,若是李素没有什么异动则还好,若他临时出变故,立即出动剿灭他。”
司马忠点头离去。
夜越来越深,江北的将领大多已经喝多了,开始陆续归营地休息。司马图看了一眼帐外的天空,是那样的神秘令人恐惧。耳边陆陆续续传来士兵行走的声音,时而急躁,时而缓慢。
“孟雅,夜越来越深了,你说邓鸿会不会已经开始准备下手了。”司马图有些急躁起来,内心扑通扑通加速跳着,今夜对司马家族来说是一个永远不能忘记的日子,它预示着东晋国从此真正在江东站住脚步。
“父皇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孟雅微微笑道,她的内心中其实也很担心,据楚封来报淮河一带最近陆续集中了十万虎贲军,随时都有可能南下荆州的可能,而荆州的兵马有一部分被武昌守将镇北将军司马贵率领南下,目前正控制着虎豹营。时局越来越不妙了,若是大秦军此时南下,荆州势必丢失,江东将直接暴露在大秦军眼前。
这时一个侍卫拿着虎皮进来,跪下呈上道:“公主,这是楚将军要我送来的虎皮,说是已经清洗烘干了,希望公主可以笑纳。”
孟雅接过来看了看,虎皮上一丝血腥味都没有,连斑驳的血迹也没有看到,看来楚啸天是很用心做这件事。
“回去告诉楚将军,本宫谢谢他。”
“是!”侍卫退下去。
司马图微微一笑,盯着孟雅看,说道:“楚啸天对你还真是够忠心的。”孟雅脸色泛红,娇声应道:“父皇现在还有心思拿皇儿开玩笑。”
“害羞了?其实朕早就看出来你们相互有爱慕之情。那好,今晚平定江东之乱后,朕就给你们两人指婚,了却你们相思之苦。”
孟雅的脸变得更红了,推了推司马图低下头去。
司马图爽朗笑了,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乌云越来越浓,月亮与满天星空都被遮住了。帐外的篝火在大风吹拂下时小时大,歌声越来越小了,江北将士们都已经开始陆续回到各自的营寨内。一直在狩猎台下的吴族族长吴深见大部分将领都已经喝得醉醺醺回营寨歇息,又见李素身边的兵陆陆续续换成了李族子弟,知道时机来了,转身疾步走入邓鸿设在猎场东角的大营内。
邓鸿正喝着茶,今晚所有邓族子弟一概滴酒不沾,全神贯注的站在邓鸿身后,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吴深进来,拱手笑脸道:“太尉,李素的守卫都已经换上了李族子弟,其他江北将领都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了,我们是时候偷袭中军帐了。”邓鸿没有回答,朝营外望去,黑夜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呼啸在吹,令人感到凄凉可怕。
“太尉,时机不容错过,我们还是下手吧。”吴深催促道,对于他来说,拿下司马图和司马孟雅,辅佐邓鸿登基,他就可以成为辅政大臣了,到时吴族在江东的势力将会比现在更加昌盛。
越到这个关键时刻,邓鸿的心里越是没有底,他隐隐感到有些地方不对劲,扫视了四周,也不见虎豹营有人来通报。
“太尉……”吴深低声叫道。
“等等,虎豹营那边都没有消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外面传更的士兵已经把更罗打了三下,已经到了三更天了。邓鸿内心也开始焦虑起来,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邓族子弟警惕起来,手都按在剑柄上。来者乃是李族子弟,他入帐拱手低声说道:“太尉,我家尚书大人让我来报,他已经控制住了猎场守卫,一切等太尉行事。”
“嗯。”邓鸿淡淡应了一声,挥手示意来者下去。
吴深心里着急,邓鸿还是没有行动的意思。
营外又响起脚步声,进来者乃是一员小将,拱手道:“太尉,虎豹营已经控制城池,九门将军被我们关在帅帐内,末将奉命前来相告。”邓鸿听到这话,心里有底了,露出微笑,说道:“好,回去告诉虎豹营将领,立即领兵前来,我们里应外合攻入中军帐!”
“是!”那将领走出营寨外,没有直接去虎豹营,而是悄声上了狩猎台上的中军帐向孟雅汇报。孟雅早就料到邓鸿一定会等待虎豹营的消息,故安排一个心腹去谎报军情,果然不出其所料,听到小将的汇报后,她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写下密令交给那小将,说道:“交给镇北将军,要他按照命令行事!”
“是!”小将连忙去办。
四更天时,“咚咚!”猎场外一阵阵巨大鼓声响起,邓鸿心里欢喜,起身喊道:“援军已经来了,从明日起,江东就是我们四大家族的了!”邓族子弟和吴族子弟附和叫道:“杀了中军帐,活抓司马图,夺回江东!”
“出发!”
邓鸿带着邓、吴两族子弟杀到狩猎台下。李素迎上去话还没有说,就被邓鸿擒住,喝道:“你小子跟我玩两面人以为我不知道啊?”邓鸿自从杀了朱明后内心不安,害怕李素出卖自己,故此在李族子弟中安排了人手,李素投降司马图的事情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李素心里害怕,强制镇定下来,喝道:“邓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李素才不是那种人!”邓鸿哈哈大笑,把李素丢给一旁的楚啸天说道:“李素交给你了!”楚啸天冷笑,剑出鞘杀了。李族子弟害怕,纷纷欲逃被邓鸿喝住,说道:“外面的鼓声乃是虎豹营所打,他们是来助本太尉的!若是你们不协助本太尉,你们李族子弟的下场就和你们族长李素一样!”
李族子弟见邓、吴子弟人数众多,外面又有邓鸿的援军,根本就逃不出去,纷纷归降邓鸿。邓鸿哈哈大笑,领着三大家族子弟杀上中军帐。刚上两阶台,之前埋伏在猎场外的司马家族子弟带着自家仆人杀入猎场,拖住了吴族子弟的后腿。
吴深带着吴族子弟脱离邓鸿,迎战司马家族子弟。
邓鸿顾不得那么多,直奔中军帐。帐外的禁卫军见邓鸿带着人马怒气冲冲而来,连忙拦阻,喝得:“太尉大人,深夜带兵来此,意欲何为?”
“滚开!”邓鸿一刀劈了面前的禁卫军,后面的邓族和李族子弟立即行动,中军帐前立马成为战场。禁卫军拼死抵抗,越战越少,眼看就要顶不住了。这时,朱族子弟在朱龙和朱明带领下杀来,偷袭邓鸿背后。
邓鸿吃惊,目光投向楚啸天,话还没说。楚啸天虎啸剑一出,割了他的脑袋。邓鸿一死,邓族子弟失去主心骨,纷纷丢下武器投降。
司马图在帐内见朱家父子没事,甚是疑惑,召他们进去询问缘由。原来楚啸天那天带回骠骑将军府所谓的“朱明”脑袋乃是他杀了死牢里一个同朱明相似的人所得,夜里邓鸿没有细看,误以为朱明已经被杀了。
至于朱龙,楚啸天在进猎场时,司马忠给他的纸条乃是朱明的亲笔书信,让朱龙相信他,合谋一场戏令邓鸿自信以为所有计划都在他控制范围内,从而大胆叛变,朱族子弟就是最后的奇兵。
司马图听完这些,点头道:“卿家们辛苦了,明日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
天明,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司马图的心情甚好,江东四大家族祸乱已经全部平定,司马家族从此在江东一族独大了。
司马家族子弟押着吴族子弟来到狩猎台下。吴深不敢看司马图,他害怕吴族就要在自己手上灭绝了。
司马图目光冷峻盯着吴深,脸色阴沉。孟雅在一旁小声说道:“父皇,邓鸿已经死了,四大家族已经不成气候。多杀戮无益,儿臣望父皇可以修仁政。”司马图点头,对着司马家族子弟喊道:“放了吴深!”
吴深听到这话,有些吃惊,随后他明白了,朝司马图跪下磕头说道:“微臣有罪,求陛下责罚!”
“朕本来欲治你死罪,但是念你也是被邓鸿胁迫的,身不由己,罪不至死。从今以后慎言慎行,切莫再生事端,否则休怪朕无情!”
“谢陛下!”吴深连忙磕头,带着吴族子弟离去。
“朱明、朱龙!”
朱明和朱龙跪在台前。
“朱明与朱龙父子忠心为国,实乃朝廷良臣。朕现在令你们父子二人掌管江东四大家族,望你们日后可以好好管理四大家族,为国效忠。”
朱明和朱龙练练磕头,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退下吧。”
朱明与朱龙退去。
“楚啸天听命!”
楚啸天上前跪下。
“楚啸天,朕准许你官复原职,另外朕想把孟雅公主赐予给你,不知道你可否愿意啊?”司马图微笑说道。
楚啸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陛下此话当真?”
“你不相信朕的话?”
“不是!微臣就是太高兴了。”楚啸天脸色泛红说道。
司马图哈哈大笑,司马忠上前扶起楚啸天,笑脸说道:“恭喜吴越王官复原职,还将成为我东晋驸马爷。”
楚啸天笑脸拱手道:“啸天有今天还不是相爷和陛下的恩典,此生啸天定当鞠躬尽瘁保卫东晋国。”
“好,有你这句话,孟雅公主嫁给没有嫁错人。”
楚啸天抬头朝台上望去,孟雅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很快,东晋国内江东四大家族内乱平定的事情传到了大秦国内,大秦王赵弘毅召集赵晋轩入宫商议。
“王弟,东晋最近发生的大事你可知?”
“微臣知道。”
“你觉得此刻是否是我们出兵的时候?”
赵晋轩摇头,说道:“东晋虽说内乱有所损耗,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上下齐心,我大秦纵然出兵,顶多也就是占点城池。何况,微臣已经掌握了司马图的致命武器,王兄且耐心等待,不出一个月,微臣要东晋国君臣反目,国无良将谋臣,那时我们出兵,一举灭了东晋!”
赵弘毅看了赵晋轩一眼,点头道:“既然王弟已经有把握,那朕就不多说,一切就按照王弟你所想去办吧,不用跟朕汇报了。”
“谢陛下。若是陛下没有其他事情,微臣先告退了。”
“嗯。”
赵晋轩退出大殿,刚转身就看到一个贵妇在宫女簇拥下走来。赵晋轩躲避不及,只得拱手说道:“微臣见过张贵人。”这张贵人就是张怀玉,她眼里含怨看了赵晋轩一眼,笑道:“武威王三年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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