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鸿不悦,欲要呵斥,却司马图抢先:“殿外何人喧哗?”
“东宫孟雅公主贴身侍女明珠有事启奏,事关孟雅公主,请陛下准许奴婢进殿。”
司马图心里暗笑,这个侍女来的真是时候,挥手道:“殿外侍卫让开,让明珠进来!”明珠走入大殿,朝司马图行叩拜礼。
一旁的邓鸿早已怒气冲冲,指着还未起身的明珠喝道:“朝廷之上,诸位大臣正和陛下商议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小侍女竟然敢来打扰。来人啊!把这个侍女拖出去乱棍打死!”殿外两个侍卫进来,欲要上前抓明珠,触怒司马图。
“等等!朕都还没发话,你们进来干啥?滚出去!”司马图的脸铁青了。
两个侍卫灰头土脸的退出去。
司马图把目光落在邓鸿脸上,语气甚是强硬:“邓鸿,这侍女进殿乃是朕允许,难道你连朕也要怪罪吗?”刚才邓鸿当着他的面无视他的存在,发号施令的举动已经触犯他的敏感神经。
“微臣不敢!”邓鸿跪下应道,双眼含恨,手中的笏(hu四声)板被捏得发出“咯咯”响。
“嗯,起来吧。”司马图淡淡说道。
“谢陛下。”邓鸿起来归班。
“明珠,说吧,你有什么事情启奏?”司马图微笑盯着明珠,这个侍女虽说鲁莽,却误打误撞搅乱邓鸿的意图。
“这件事关系到骠骑将军,奴婢不敢说。”明珠故意朝邓鸿哪里望一眼,明摆就是害怕邓鸿报复。
司马图高兴,他正找不到可以打压邓鸿的机会,说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了,一切都有朕做主。”明珠等得就是司马图这句话,便把翠娥被打,邓鸿闹猎场的事情一一说出。司马图听了明珠叙述,沉默不语,大殿内顿时肃静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杀气。
“陛下!”邓鸿率先打破这肃静的氛围,“微臣一时糊涂,请陛下责罚!”
司马图瞪了他一眼,喊道:“来人啊……”
“陛下!”老丞相司马忠出班跪下,“骠骑将军虽有不是,但是老臣料想他并不是有意侵犯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的。请陛下看在过去骠骑将军在东晋国内忠心耿耿的面子上,饶恕他这次过错吧。”
司马图朝司马忠望去,他微微摇头示意司马图莫要冲动。司马图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收起心中的怒火,笑道:“老相爷说的有道理。邓鸿,朕念你是无心之过就不怪罪你了。不过,你这样做始终是冒犯了公主,这赔罪之事说什么也少不了的。”
邓鸿恭敬应道:“微臣明白,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狩猎节了,微臣想陛下和公主请出城狩猎,一来是展示我东晋国力昌盛,二来微臣也打算在这天为公主打下稀奇猎物,好向公主赔罪。”
“嗯。”司马图淡淡应道。随后吩咐宦官:“替朕拟旨,骠骑将军邓鸿,为人忠于皇室,任劳任怨,今加封骠骑将军邓鸿为太尉,希其继续为国效忠!”
“谢陛下。”邓鸿忍着怒火拱手道,心里暗恨:“等着吧,后天本将军就会让你们知道谁厉害!”
司马图见诸事已毕,挥手道:“今天早朝就到这里,退朝吧!”
群臣都离去,唯有司马忠还在朝堂内。他等群臣都走远了,这才拱手说道:“陛下刚才差点就闯下大祸。”
“朕明白,这满朝文武大臣中有一半以上是来自江东四大家族,朕若是在这里动手,定然逼反了江东四大家族的武将,搞不好他们当堂就会发动政变。”司马图愤恨说道,“但是不除这个人,将来也是我司马家的祸害。”
“陛下的话言之有理。邓鸿谋求东晋大将军之位已经将近十年了,眼看就要成功了,陛下还是拒绝了。依微臣看,后天的狩猎场上邓鸿一定会谋反。”
“那后天的狩猎场朕与公主就不去了。”
“不可,若是陛下和公主不去,势必引起邓鸿怀疑。何况我们可借这次机会出师有名,一举除掉四大家族的危害。”
“这个……”司马图还是有些下不了决心。
“陛下,事不宜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陛下千万不可松懈大意啊!”
“容朕想想。”
夜晚,骠骑将军府内,邓鸿对江东其他三大家族诉说今早朝堂内之事,末了还哭诉道:“邓鸿蒙三大家族在这三年来鼎力相助才有今天地位,邓鸿死不足惜,只是我一死你们在东晋的势力必将大损,到时候恐怕东晋王就要对我们下手了。我想这非你等愿意看到的吧?”
李家族长尚书李素附和:“这东晋王始终不信任我们四大家族,这大将军位子不是江北人就是王室中人,我们四大家族虽说占据一些东晋高官,但都是一些不痛不痒,要么没有实权,要么就是一个副将偏将,主帅全部没有。这次孟雅公主和楚啸天兵败本来就是一个好时机,可是东晋王还是不愿意把大将军位子交出来,看来他真是铁心不让我们好过。”
其他吴氏和朱氏两大家族的族长吴深和朱明默不作声,他们两大家族没有邓、李两大家族强,在官场没有官职,不愿和司马家把关系给弄僵了。但四大家族利益共沾,他们也不愿意背叛其余两大家族。
“吴族长和朱族长,你们为何不说话啊?”邓鸿问道。
吴深没有主见,回应道:“我们吴家向来都是听从你们两家的,你们获得利益也有我们一份。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跟随你们就是了。”
“嗯,朱族长你呢?”
“我觉得现在我们江东四大家族在东晋国内已经尊贵无比了,为了一个大将军位子和东晋王闹翻了实在是不值得,除非邓族长你想取代东晋王室。”朱明淡淡说道,他心中对邓鸿和李素的飞扬跋扈早就不满。
邓鸿听出朱明这是在嘲讽自己,心中不悦,反击道:“这江东原本就是我们四大家族的独立王国,东晋王只不过是在北方被大秦赶到无处可去才南下的外来之敌。他们占据我们的王国,施舍一点好处给我们,朱族长就忘记了过去,向着他说话,这是不是令人汗颜啊?”
朱明看出邓鸿是一定要和东晋王室斗一斗,他不愿朱氏一脉卷入这场政治斗争中,拱手道:“邓族长的话或许有道理,但是朱明不愿再看到斗争了,斗来斗去只会是两败俱伤。若是你们三家愿意斗,那你们斗吧,朱明不奉陪了。”
“朱族长……”吴深的话还没有说完,朱明已经拂袖离开骠骑将军府。
邓鸿脸面拉不下来,握紧双拳,面容由于愤怒扭曲可憎,甚是吓人。
“邓族长,朱族长就是一个愣傻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们……”
“滚!”邓鸿打断吴深话吼道。
吴深觉得没面,把袖子一摆也离去了。李素过来,劝慰道:“将军莫要气坏身子,这个朱明就是一时想不通,等他明白了自然不敢忤逆将军你。”
邓鸿不语。
这时一个守门的小厮进来,拱手对邓鸿说:“将军,外面有一个叫楚啸天的,说是要来投靠将军麾下。”
“什么,你说谁来求见我?”
“楚啸天!”小厮重复一遍。
邓鸿脸色严肃起来,双眸子转了转,计从心上来,“去把楚啸天叫进来!”
小厮离去。
李素听到邓鸿和小厮的对话,劝道:“将军,你让楚啸天进来,那不是把东晋王室的探子放在自己的身上,这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邓鸿微微一笑,应道:“本将军心里有数。”李素见邓鸿成竹在胸,便静候一旁观看局势。楚啸天要挂虎啸剑在小厮的指引下,大步走入骠骑将军府中厅,面色严肃,身子挺拔,不怒自威。
“吴越王你来此有何事啊?”邓鸿故以楚啸天旧时的官职讥讽问道。
楚啸天面不改色,拱手应道:“适才我把孟雅公主的小白驹给弄丢了,被赶出狩猎场,现在没有地方可去,想来投靠将军你,希望可以在你手下做事。”
邓鸿哈哈大笑,指着楚啸天,自鸣得意:“想不到昔日的东晋第一猛将,现在却向本将军投降,并甘愿作本将军鹰犬,这是大快人心啊!”楚啸天嘴角露出一丝丝冷笑,双目冷淡,手按在虎啸剑的剑柄上。
“可是!”邓鸿话语一转,眼神凶狠直逼楚啸天的双眼,喝道:“可是你楚啸天骗不了我,你这样来根本就不是来投靠本将军的,这一定有阴谋!”话语刚落,邓鸿四周的亲兵护卫围上来护在他面前。
“邓将军,啸天乃是诚心诚意来投靠你,绝没有一丝一毫的奸计。”楚啸天松开握住剑柄上的右手笑道。
“诚心诚意来投靠本将军?”邓鸿哈哈大笑,声音中充满对楚啸天的蔑视,“你以为本将军就是三岁小孩子啊,就你这样两句话我凭什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一旁的李素挥手示意侍卫上前,里三层,外三层把楚啸天围住,刀剑出鞘冰冷指向他。楚啸天面不改色,无视面前的刀剑,冷冷嘲笑道:“看来邓将军的气量真是小。啸天诚心来投靠你,现在邓将军不信,要这样对待我,恐怕日后没有人敢来投奔将军你了。”
邓鸿被楚啸天这一顿嘲笑,自觉下不了台,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问道:“你真是来投靠本将军的?”
“是的!”
“那本将军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不知道你可愿意?”邓鸿盯着楚啸天试探说道。
“愿意!”楚啸天好不犹豫应道。
“好!那你就替本将军去把陛下的人头拿来。”
楚啸天愣住了,右手不由得按在剑柄上。邓鸿哈哈大笑,指着楚啸天说道:“本将军跟你开玩笑的。”楚啸天暗自松口气,右手离开剑柄。
“不过……”邓鸿脸色严肃,招手楚啸天上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楚啸天点头,拱手说道:“邓将军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做就是。最迟明早,我一定把那个人的人头给你送来。”
“嗯,本将军等你好消息。”
“告辞!”楚啸天转身离去。
等楚啸天走远,李素上前继续劝阻邓鸿:“将军听在下一言,在下刚才看了楚啸天的眼神,他根本就不可能是真心想投靠你的,留他在身边始终是个祸害,不如杀了,省的要提心吊胆应付。”
邓鸿摇头,哈哈大笑,应道:“不用,明天后,这楚啸天就算是有二心他也只能忠心耿耿替我办事了!”
“为何?”
“明日你就知道。”邓鸿胸有成竹的应道,一脸胜利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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