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宁清潼便派了人前来接楚以苓,说是宁老夫人想念楚以苓。梁氏现在一心只有肚子中的孩子,摆摆手便让楚以苓去了宁府。
马车刚出了拐角,便停了下来。
“多谢大表哥。”楚以苓带着面纱,从马车中跳了下来。
“以苓,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宁清潼眉头紧皱,一脸地不放心。
“大表哥放心吧,以苓有分寸的。”楚以苓浅浅一笑。
宁清潼无奈,只好驾车回了宁府。
穿过一条街,便到了盛妆坊后门。
楚以苓悄然闪身进去,花吟早已在后院等着,见楚以苓来,忙道:“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但……”
见花吟欲言又止,楚以苓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份,嘴角微微一翘,道:“斗笠可备好了?”
花吟点点头,楚以苓便进了雅间,换了一身月牙白衣,带着一个黑纱斗笠。
待花吟备好一切,楚以苓才缓步下楼。
待到大厅里,厅里已经围满了人,除去那些前来退还胭脂的,还有不少是来凑热闹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待楚以苓出现,喧闹的人群才逐渐安静下来。
“诸位小姐,近日,有诸多人造谣我盛妆坊的胭脂乃是制法不当,我不作解释,我盛妆坊今日便当着众人调配胭脂,若是与诸位小姐手中的有半分不同,我盛妆坊便退还你十倍的银两。”一个低沉婉转的声音,从黑纱斗笠下传出。
众人一听,皆是一副如雷惊耳的模样,盛妆坊竟敢将胭脂的制法也展现出来,难道真得没问题?原本是来退还胭脂的小姐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多说无益,楚以苓伸出一双布满老茧裂痕的双手,拿起苏方木放入石钵,加入些许青酒,用力捣碎。再用备好的石青牢牢压住,使苏方木全然浸湿于青酒中。
“此乃青酒,以青果酿制而成。”
众人轻轻一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楚以苓又另起一个石钵,将老梅花树根、栀子、山银花、重绛依次细细磨成粉,放在一旁。
片刻后,待青酒便被染上赭红色,楚以苓取出石青,滤出苏方木残渣,将剩余汁液,放在灯芯上,徐徐摇匀。待到青酒温热之时,取下。纤细指尖迅速捻起方才磨好的粉,众人还未看清加了哪些花粉,楚以苓便又取出了桃枝,沾了些许石灰,迅速搅动,愈来愈快,但女子仍是臂力稳健,丝毫不曾有懈怠。
约摸过了一炷香,女子才缓下来,开始慢慢搅动。
众人再往那石钵里看了一眼,那原是青酒的汁液已经渐渐粘稠起来。楚以苓将手中的石钵放于桌上,一手将桌上的石榴汁徐徐倒入,另一手仍是细细搅匀。
顷刻间,钵内的胭脂色泽变得更为娇嫩。
正值屋外艳阳高照,楚以苓将石钵拿到门外。
众人却只敢远远看着那一钵胭脂,不敢上前,像是怕抢了它的光似得。
一刻钟后,楚以苓将胭脂取回,众人才又敢凑近看。
“这便是我盛妆坊最普通的胭脂。”楚以苓此话一说,众人皆是面色一变,如此繁杂的制法竟是最为普通的胭脂。
“若仍有人心疑,大可去请了大夫来验明。”独身一人制完了一盒胭脂,是最为耗神耗力的,见楚以苓有些飘摇,花吟忙扶了楚以苓坐下。
众人皆到凑到胭脂前,仔仔细细地与自己手中将要退还的胭脂对比了好几眼,只有一个青衣男子,仍伫立在原地。
赵煜今日本是来取“桃夭”,却意外看见盛妆坊内正在制胭脂,他原确实是想取了“桃夭”便走,可人群中央那女子的手法却是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从前,温瑶学制胭脂时,便是用指尖捻粉,温姨每每让她淑女些,用木勺舀取,可温瑶偏是不愿,说是指尖捻粉才是更快,于是她便练得一手捻粉的本事,方才众人皆未看清黑纱斗笠女子的手法,可赵煜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手法虽像,可却不像当初那么稳当。
楚以苓歇息了片刻,便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许久。
楚以苓抬眼瞧去,数丈之外,赵煜随意着一身粗布青衣,脸上除去了胡茬,看起来干净了许多,眼眸中那一道深邃的目光正牢牢盯着自己。
楚以苓心中一滞,见赵煜缓步向自己走来,忙移开目光,不动声色地起身,上了二楼。
赵煜皱了皱眉,却是不再上前,转身对花吟道:“掌柜的,我来取‘桃夭’。”
花吟一怔,转头看了一眼正在上楼的女子,才对着赵煜,笑道:“公子稍等片刻。”
花吟从柜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檀木香盒,递给赵煜。
赵煜拿出一袋银子,放在桌上便要走。
“公子留步。”花吟忙叫住赵煜,将银子还到赵煜手中。“公子,我盛妆坊不过受人之托,那位小姐明言是将‘桃夭’赠与公子。”
赵煜眸色微暗,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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