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的香味

当时齐云晖情急之下，听了摩伦的话，派人立了齐襄为储君，此刻危机以解，齐云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王位将来由这个远方叔叔来继承。他虽然此时尚未有子嗣，但他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若是立了这个叔叔做了储君，将来生了儿子，又是一出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如此议定了，谢将军，你下去安排一下请救兵的事情……”

“且慢，”谢丰阳身后的田任安突然说道，“谢大都督固然要去腾冲，但大都督年事已高，只可坐镇后方，不可冲锋陷阵。突围去腾冲，还需要一名得力的先锋，替大都督冲锋陷阵，杀出一条路来，不知大都督的部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谢丰阳一听此言，眉头一皱，“田都督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我麾下冲锋最利的，是庞卫，可他昨日战死在了城上，剩下的几个，都不是骑军将领……”

“大都督不必发愁，若是大都督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这里倒有一个。”田任安笑着说道。

“哦？”谢丰阳眉毛一挑，“谁？”

“此人叫苑行真，”田任安一回头，“苑行真？”

苑行真从队伍的末尾站了出来，“田都督。”

“他就是今天深入蛮王大营，得胜而归的勇将！”

在场的人一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齐云晖愣了愣，“苑行真？你不是原来守卫望檎宫的御前侍卫么？”

“正是，”苑行真回道，他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国王讲了一遍。苑行真讲得绘声绘色，说到在蛮军大营的搏杀时，在场的人都听得惊心动魄，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这李思随真是勇将，”齐云晖叹道，“他可有家眷？”

“回大王，”摩伦说道，“李思随尚未婚娶，父母已亡，孑然一人，并无家眷。”

齐云晖叹了口气，“那给他立个衣冠冢吧。”

“是。”

“话说回来，苑将军能够从蛮王大营全身而退，果然是我滇国的勇将，那既然如此，就由苑将军做先锋，随同谢将军一同去腾冲请救兵吧。”

“臣遵旨！”两人一起答道。

大会开到半夜，基本定下了计划。众人散去，因为明天才正式出发，苑行真没有回军营，而是依旧随着齐云萝回了望檎宫。

两人走在路上，苑行真说道：“公主，我明天就要去腾冲了。”

“嗯，”齐云萝答道，“祝苑将军马到功成。”

苑行真一愣，等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公主，这一次去，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将军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安归来。”

“公主，你就这些要说的么？”

“嗯，苑将军你怎么了？”齐云萝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地问道。

苑行真停下了脚步，“公主……”

齐云萝一回头，“将军有话说？”

“公主，你真的喜欢大王么？”

“你又突然问这个干嘛？”齐云萝眉头一皱。

“臣明天就要去腾冲了，公主看在臣可能一去无回的份上，能不能和臣说实话？”

齐云萝抿了抿嘴，停下了脚步，转了个身，“好，那我就告诉你。”

两人之间不过五步，齐云萝望着苑行真的双眼，“我就是喜欢大王。”

王宫小道上安静的可怕。

“还有事么？”齐云萝问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大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齐云萝冷笑了一声。

“臣此去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临死前，臣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苑行真俯身一拜，“求公主开恩。”

“临死前就像知道这个？苑行真，你一个大将，就这么小家子气？”齐云萝面无表情地说道。

苑行真身子一颤，随即说道：“……臣……是，臣就这么小家子气，求公主开恩！”

“那好，我就告诉你，”齐云萝说道，“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喜欢他，知道了么？”

“……”苑行真等了等，又说道：“公主和大王是兄妹，怎么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

“这是天理。”

“天理？”齐云萝冷笑了一声，“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苑行真愣住了，“天理，天理就是天理，公主岂能置天理于不顾？”

“天理是谁规定的？”齐云萝说道：“谁规定的我们不能在一起？谁规定的这是天理？”

“这不是谁规定的，天理是所有人的一致认同，”苑行真站起了身子，有些激动地说道：“公主，你和大王在一起，不怕天下人笑话？”

“我为什么要管天下人笑话不笑话？”齐云萝转过了身子，“笑话又怎样？不笑话又怎样？天下人笑话我，我就没法过了么？天下人不笑话我，我就开心了么？我就好过了么！”

她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苑行真见她一哭，顿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齐云萝没哭几下，擦了擦泪，回头看着苑行真，低声喊道：“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哥哥。天下人？从我喜欢他开始，所有人都反对我，明着不敢说，可我能看的出来，没有一个人和我站在一起过，那又怎样？这些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即便天下人都反对我们，那又能怎么样？”

没有人和你站在一起，是因为你是错的呀。苑行真暗暗想道，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深深地陷在了自己的情感里面，根本听不了其他人说的话。

齐云萝擦干了眼泪，“没关系，不喜欢我和哥哥在一起的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她顿了顿，忽然头一扬，“但是就算我和哥哥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喜欢你，你不用想了。”

这一句话无异于五雷轰顶，落雷直直地劈在了苑行真头上。苑行真心如刀割，缓缓地点了点头。

齐云萝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十分平静地开口说道：“苑将军，就算我不喜欢你，你也不用因为如此，就豁出性命去冒险，劫蛮族大营，去腾冲请粮，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值。这次若是你能平安归来，以后就别再这样了。”

“我……”苑行真双目一闭，叹了口气，弯腰行了一礼，“臣……”他顿了顿，嘴唇有些微微颤抖地说道：“臣知道了，公主请回宫。”

齐云萝迈开了脚步，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望檎宫门前，齐云萝没有回头，背对着苑行真说道：“苑将军，兰溪回去了，将军早点歇息。明日一去，祝将军得胜归来。”

“是，臣告退。”苑行真躬身看着地面，低声说道。

齐云萝走了进去，宫门紧紧地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