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绝处逢生
蛮将一声令下,原本围攻苑行真的蛮族战士一齐转身,直奔齐云晖而来。
摩伦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也拔出腰刀,急道:“大王快入宫!”说罢,不等齐云晖答应,高声喊道:“宫门侍卫结阵!保护大王!”
齐云晖脸色煞白,他见蛮兵来势汹汹,知道此时若是再强撑,只怕今日就要命丧于此,连忙转身向宫门走去,不料他来到门前,见宫门竟然紧闭着,他高声喊道:“快开门!”
里面一个声音都没有,齐云晖用力一推,宫门纹丝不动,看来有人从里面上了锁。
他顿时心中一寒,急忙猛拍了两下,又喊道:“我是国王,宫门侍卫在不在?快开门!”
然而仍旧没有人回应,旁边一直跟着他的那个李靖南也同他一起敲着门,但无济于事,他们已经被关在了宫门外。
“摩伦!”齐云晖回头道:“有人锁了宫门!”
“什么?”摩伦大惊,一个箭步来到门前,一脚踢在厚重的宫门上,“摩伦在此,开门!”
门内静悄悄的,宫门甬道里,除了摩伦的回声之外,再无动静。
“娘的,有叛徒!”摩伦大怒,急促地对齐云晖说道:“大王,此时唯有背水一战,蛮兵不足千五,死守宫门,撑到援军前来,尚有希望。”
“好,那就全交给将军了。”齐云晖猛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
“你叫李靖南,是么?”摩伦看了一眼李靖南。
“正是,我是辎重营的军法官。”
“你快去城南中军大营,去找谢丰阳,让他赶快派兵来支援。”
“是!”李靖南领命而去,摩伦又叫来两个士兵,“你们去找城东田任安,城西魏步满,就说王宫危急,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派人来救。”
两人领命而去,摩伦又问道:“大王,臣斗胆,若大王有不测,王位该由谁继承?”
“目下王室的男丁,唯有孤两个族叔,会川公齐进,建昌公齐襄,齐襄在都城,齐进在西北。”
“齐襄?是那个守转运仓的辎重营指挥使?”
“是他。”
“那请大王立建昌公为储君,大王若有不测,城中军民有主,尚可守城。”
齐云晖从身后拿出最后一根节杖,递给摩伦,“孤下旨,立建昌公齐襄为储君,以此中原皇帝御赐金杖为信物。”
摩伦将他递给一个士兵,“你带着这金杖,去找城东转运仓的齐襄。”
士兵离去,蛮兵已经突破了陷阵营的纠缠,冲着王宫门口杀了过来。摩伦高声喊道:“宫门侍卫,大王就在身后,保护大王!”
众人围到了齐云晖身前,结成了一个小圆阵,摩伦提起腰刀,大喝一声,对着前面的蛮族将军杀了过去。
“大王有危险!”齐云萝见蛮兵攻到了宫门附近,连忙拍着苑行真的后背,高声叫道。
不用齐云萝提醒,苑行真见蛮兵放弃了自己,冲向宫门,心中早已悬在了空中。他急调陷阵营散开阵势,前去救援,但那蛮将十分厉害,他并没有指挥全部兵马一股脑攻向宫门,而是留了一部分人反过来结了一个防守的阵势,挡在了身后。陷阵营一散开,战力大大下降,一时间根本冲不破蛮兵的防守。
“快!将军快救救大王!”齐云萝急道,她紧紧抓着苑行真的臂膊,不断地喊着。
两边刀剑相搏,没多久就将宫门前的空地填满了尸体,有蛮兵的,也有御前侍卫的。蛮将冲锋在前,和摩伦战了个平手,但挡在齐云晖身前的侍卫已经越来越少,只剩下了不到五排。
“控鹤营的兄弟们!”苑行真喝道。
“在!”
三十多个浑身血污的士兵齐声应道,他们都是刚才跟着苑行真从蛮兵大营里死里逃生出来的战士。
“上马!”
苑行真翻身上马,看了看身后的这些疲惫不堪的袍泽,心中苦笑了一声。
“还能战否?”
“能战!”
虽然他们已经遍地鳞伤,但这两个字喊出来仍旧十分高昂。
“大王有危险,兄弟们,随我营救大王!”
“是!”
苑行真抚了抚手中的宝剑,看了一眼齐云萝,只见她满面惊慌,双手握紧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宫门前的齐云晖。
苑行真咬了咬牙,剑尖一指前方:“冲啊!”
三十余名战士跟着苑行真,冲进了如同巨浪一般的蛮兵大阵。
齐云晖眼前的士兵只剩下了三排,摩伦左臂上已经中了一刀,他不再和蛮将并力,缓缓退到了齐云晖身前,将身体护着齐云晖。
“大王,臣腰后有一把匕首,”摩伦说道,齐云晖摸了过去,从他腰带上拔出一把镶玉银匕。摩伦接着说道:“这把匕首,是先王赐给臣父的,极其锋利,割颈只需一刀。”
齐云晖默默地点了点头,“大王,若是臣无能,没能保护好大王,请大王自裁,切勿落入贼人手中,”摩伦忽然十分平静地说道,“大王虽死,只要建昌公尚在,文武百官奉他为主,国家就不至于败亡,若是大王被贼人所擒,贼人有了人质,只怕对谁都不好。”
“将军放心,”齐云晖将匕首顶在了自己胸前,“孤绝不会让建昌公难办。”
“那就好,”摩伦抹了一把嘴上的血。
齐云晖身前的士兵只剩了两排。
苑行真陷入了重围,他凭着身边这些人,根本冲不破敌人的防御。这三十余名残兵进了敌阵,就像惊涛骇浪之中的小舟,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三十余人尽数阵亡,只剩下了苑行真自己,仍旧向着宫门猛冲着。
“逆贼!你要找的金甲将在此!快来与我一战!”
苑行真高喊着,然而已经没人再搭理他,那蛮将此刻离齐云晖不足一丈,身前只剩下了最后一排士兵和摩伦,他满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不世的功勋即将落在自己手中,浑身上下兴奋不已。
“啊!”随着一阵惨叫,最后一排士兵也倒在了地上。
“大势已去……”齐云晖长叹一声,双目一闭,右手握着匕首,刺向了自己前胸。
“大王且慢!”摩伦紧紧攥住了齐云晖的手臂,“前面好像……”
一根利箭破空而来,尖啸声顷刻间传遍了宫门口的空地。那蛮将砍倒眼前的侍卫,看着气息不整的摩伦,放声大笑,刚要提刀砍下,忽然眼前一黑,后脑一通,再也没了知觉。
那支羽箭瞬间穿透了蛮将的头颅,蛮将一死,蛮兵顿时大乱,然而更多的羽箭纷纷而至,千余蛮兵顷刻间死伤大半。一声号角吹响,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士兵,为首一人骑在马上,身披大氅,高声喊道:“右军都督田任安,救驾来迟,请大王恕罪!”
“捡回了一条命……”齐云晖长出了口气,刚要上前去见田任安,忽地一个身影扑了上来,一把搂住了他的两肋。
“哥!”齐云萝略带哭腔地抱住了齐云晖。
“阿萝!”齐云晖抚了抚齐云萝的后脑,“好了好了,我没事,别哭别哭。”
齐云萝放声大哭,头深深埋进了齐云晖的胸口。远处的苑行真擦了擦手中沾满鲜血的宝剑,一脚踢开身前的蛮兵尸体,笑了笑,转身走下了台阶。
田任安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宫门前,俯身拜倒在了齐云晖身前,齐云晖连忙扶起,两人还在说着什么,但苑行真已经无意再听,他随便找了一匹空着的战马,自顾自地离开了血流遍地的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