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走百病
“这排场……怎么看都不像是民间活动。”暮丑不敢置信道,她想过元宵节会非常热闹,但亲眼看到还是只能用惊艳二字表达。
届时铺子的接福袋都还来不及摘下,老板便催促着活计挂幌子挂夜灯,忙中有序,虽未看清灯会全貌但喜庆的味道已冲天而起。
“正月十五万国使节前来朝拜,会滞留半个月,陛下为了彰显国威,着人举行这场元宵灯会,的确不是民间活动。”潇怀解释道。
暮丑忍不住勾起嘴角,脸因惊讶涨的通红:“路边这些是戏台子?还有这灯,个个不重样,好说也有几万盏吧?”
潇怀轻笑:“是戏台,元宵是要唱通宵呢,至于那灯,五千多种花样,皇家燃灯共五万盏,这还不算民间百姓自制的灯。”
“嚯,还有大象。”暮丑难掩惊讶,像个孩子样拉着潇怀衣袖边走边感叹。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不时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与他们擦肩而过,人行过潇怀手中总是要多出一两个香包,惹得她一阵笑。
“公子生的高大俊俏,不知多少少女为之倾心呢。”
“你这是夸我?”潇怀只是笑,将那香包尽数挂在树梢上,转头牵住她的手,“这会儿没什么看头,晚些等亮了灯再来,我先带你去走百病。”
暮丑一怔,往回扯了两把没挣脱倒是被人群挤开了,一时间人头攒动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潇怀不见了,身旁已经陌生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被狂欢的人群推着往前走,忙踮起脚翘首以望,而然始终没见着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竭力想往回走但每一步都是举步维艰,忽的心下一阵阵发慌。
顾不上太多她举起手呼喊:“公子!公子!我在这儿!潇怀!潇……”
“我在。”潇怀顺流而上,一把拽住她高举的手腕,“我在。”
暮丑张着嘴有半刻的呆滞,脑中竟是寂静而空荡的,像是身处另一个空间,心跳不受控制的群魔乱舞起来。
良久,直到潇怀轻喘着气抬手抚平她在人群中被挤皱的衣衫,再次牵起她的手。
“你差点把我弄丢了。”她被他牵着往前走,忽的小声抗议。
可就是这样小声的抗议潇怀居然也听见了,站定侧过身看了看她,眼眸深沉又克制,忽然一言不发的将她搂进怀里。
暮丑被她嘞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必须抱紧他才能保持身体平衡,脑袋糊模的处理着忽然涌动的陌生情绪。
身旁的人如流沙般来了又去,她却还在他怀里,后知后觉的推开他:“我要上城楼,走百病。”
潇怀点头,嘴角微动:“好。”
走百病还叫走桥,需一人持香上楼,且见桥必过,一为驱病除灾二为永葆青春,所以参与这活动的基本都是女子。
“你倒是自若,我瞧着每个过路的人都在看你。”暮丑都被瞧的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有点难为情。
“这有什么要紧?”潇怀该是习惯了别人的注目,形容如常,低头挑了挑下巴,“别低着头,我看也有不少陪内眷上城楼的郎君。”
暮丑抬眼看去,还真有不少郎君,只是都不如潇怀长得招人,行走坐卧倒没引来太多视线。
“都怪你龙行虎步,端着架子,太招人了。”暮丑抱怨。
潇怀失笑:“能算作你在夸我吗?”
“想得到美。”
暮丑哼哼,张望间看见张树带着他那几房妻妾也在城楼上,也是巧得很,张树抬眼也正好看见她,赶紧抬手打招呼。
“你认识?”潇怀皱眉,低头问询。
“认识认识,”暮丑点头,也朝张树挥手,抬脚往张树方向走去,“记得我跟你提过,算命摊开得全国连锁那个术士。”
潇怀皮笑肉不笑的哦了一声,被她拉着往前走。
“几时回来的?我昨夜去敲你家门都没人。”暮丑嬉笑着上前拍了拍张树手臂。
“今晨刚到。”张树笑答,看向潇怀时愣了愣,带着身边一妻一妾拜了拜潇怀,“……草民见过公子。”
潇怀点头,态度温和但神色隐隐透着些居高临下,身上不同于寻常百姓的冷傲气质越发凸显,让周遭的百姓再不敢大胆打量。
还是暮丑瞧着气氛不太对才上前扶起他们:“大过节的,他也是乔装百姓出来游玩,哪里来那么多客套。”
为了避免潇怀带来的尴尬,她又看向阿曼,有些惊异:“哎,你发色什么时候恢复的?”
阿曼读得懂唇语但不会说话,有些拘谨的抿着唇对张树比比划划。
张树同样拘谨,看看潇怀又暮丑,收敛了平日风风火火的态度:“说来话长,改日在于你细……”
话说一半张树被潇怀一个眼神生生打断,无奈的朝暮丑耸了耸肩:“阿曼有孕在身不宜久站,我先带她去找个歇脚的地方坐坐,等你空闲来府上找我,我同你细说。”
暮丑也看出这诡异的气氛,有些不爽潇怀的态度,笑道:“也好”
“好。”张树说完又要拜别潇怀被暮丑一把拦住,“阿曼有孕,你带她走慢点啊,我们这就下楼了,拜拜。”
说着将潇怀一把拽走了,有些不顺气,“走了!没看见人家有身孕吗,人家拜你你就受着?往日的君子风度呢?”
潇怀咬咬牙根,也不顺着她:“按礼他本该拜我。”
“什么毛病!”暮丑皱眉,一把甩开他的手独自下城楼,心里踌躇他这是犯了官病,非得在她朋友面前耀武扬威一把。
潇怀眼睛一眯,亦趋亦步跟在她身后,人走一步他走一步,人停他也停,那姿势态度像个小跟班。
“跟着我做什么?耍你官威去啊,潇公子!”暮丑横他一眼。
“我没耍官威,”潇怀咕哝,神色居然还带上一丝蛮不讲理,“就是单纯不喜欢他那个人。”
这么说暮丑更不理解:“为什么啊?你们该也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无缘无故的不喜欢他了,他挺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