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明天是我头七 
                
                                
                                    
                                
                    “臣有一个请求,请陛下将易大人从京外调配至我骁骑军当个副将,有易大人在想必此次文都之战定然事半功倍。”                
                                
                    高必冷笑着看他,语气冰冷:“一个废物东西,你也想保?!”                
                                
                    潇怀轻轻一咬牙,不卑不亢继续道:“陛下,易大人是枢密院老人,更是常年驻军南方十四省,要论熟悉文都战场再没比他更合适的。”                
                                
                    高必只觉眉心突突直跳,抬手按了按:“此事卖的是你的情面,记住了?”                
                                
                    “臣记住了。”潇怀闻言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连忙拉着易晓楼往外走,走到一半便听着身后响起香炉落地之声,弹打在易晓楼腿上,登时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月光落在雪地,拉出两道长影。                
                                
                    易晓楼什么人啊,两朝老臣,活久了的人精,哪里不知道高必这是在打压他,其实打压也是常理,向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没今天这件事他也坐不稳枢密院副使的位子。                
                                
                    如今又要潇怀来当这个台阶,让他不仅保下命来来谋取了一官半职,若这样他还不认怂高必怕是真的容不下他了。                
                                
                    “下官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大人不必见外,晚辈该做的。”潇怀看他,面色温和,“你我虽有上下级只差,但大人是枢密院老臣,曾也指挥过清河之战收复失地,令晚辈敬佩不已,能共事是晚辈之幸。”                
                                
                    易晓楼听着他那样哪话捧他,虽知道不过是客套话,却也十分受用:“公子这样说倒让下官更是羞愧,此次文都之乱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无妨,王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早晚都会闹这一出。”潇怀抿唇。                
                                
                    王家世代忠烈,历来多出英豪,如今却偏走了歪路,叫人唏嘘。                
                                
                    文都战事紧急,潇怀出了宫直奔赴文都,对府内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这是暮丑被关柴房的第四天,没人送水没人送饭,连个解决大小便的工具也没一个,若不是她日常修习也常辟谷懂得吸风饮露,真怕已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想想可能原主也常被这般对待,不然好端端一人怎么能瘦成皮包骨头的模样?                
                                
                    也算因祸得福,这几天她时间宽裕,修习辟谷的同时还恢复了少许功力,让她比进柴房前还要面色红润。                
                                
                    兴许也是她的异常让尤氏生疑,该是去妙音楼调查了一番,回来后看她的眼神古古怪怪的。                
                                
                    暮丑倒不担心尤氏查出她杀人的事,毕竟潇怀说过他封锁了消息,也封上了不该张口的嘴,对她的态度转变唯有一点,那就是担心她身后有惹不起的人。                
                                
                    “你到底是不是朱婉婉?”                
                                
                    “哎呦,这话问的,”暮丑要笑不笑,眯眼看她,“你抓我来的时候不是万分确定我的身份吗?”                
                                
                    尤氏听她说话的语气眼神更加飘忽:“这样貌,身材,还有胎记,我不可能认错,可你的性子……”                
                                
                    “没以前那样好欺负了,是不是?”                
                                
                    暮丑温柔的笑,从敢草堆里坐直身子伏到尤氏腿上,仰头看向她,将声音压的极低:“大娘,我冷——”                
                                
                    她注意到尤氏的身子在抖,更加亲密的攀附到她怀里:“明日是我头七,可这身子好孱弱,我用着一点也不喜欢,子嫣妹妹的身子我就很喜欢,把她给我好不好?”                
                                
                    这时候尤氏是真的吓到了,直愣愣的起身,身下的凳子都被带倒了:“你……你是人是鬼?别打子嫣的主意!”                
                                
                    她复又坐回地上,低声轻笑,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的尤氏头皮发麻。                
                                
                    “大娘好爱说笑,婉婉自然是人啊,你看,我该感谢你的,要不你把我卖到妙音楼找人来轻薄我,打我,我哪能死而复生,再来见你一面呢?”                
                                
                    尤氏只觉得腿软,踉踉跄跄的往门外跑。                
                                
                    暮丑也不追,只是低笑起来,可那脆铃一样动听的笑声落在心里有鬼的尤氏耳朵里却像黑白无常在她身后追魂。                
                                
                    “妖女……妖女……”                
                                
                    房门再次关上,暮丑无趣打哈欠,心道这尤氏好生无趣,随便逗逗竟也能吓成那副模样。                
                                
                    文都。                
                                
                    营帐内,潇怀与众将领的面色都及其难看,实在也是没想到会憋屈至此,涂有谋略和兵力却被困在营地动弹不得。                
                                
                    “这么一看浅川最先被淹……说说彭湾的蓄水量如何?”潇怀道。                
                                
                    文都是西北平原通浅川和京都的交通要塞,不仅军事重镇亦是商留集散地,历来为重兵把守,却没人想过在彭湾驻防。                
                                
                    启正咬牙:“彭湾的水能有多少?怕的是他们会凿开铭阳河,届时铭阳河水灌入彭湾,一个时辰便能溢出淹没浅川,依铭阳河的水量其后一到两天的功夫,湖水便能倒涌淹没文都。”                
                                
                    “铭阳河?”潇怀低头看向手里的地图。                
                                
                    一看布局整张脸都白了,那铭阳河就在文都的头顶,地势上占据绝对优势,若铭阳河一旦被凿开,他们所处的营地顷刻间化为乌有。                
                                
                    如今王家留守的两千人都聚集在他们头顶,居高临下能看到他们所有动作,根本不可能阻止。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王家有王臣禹这样的人才是他们的福气。”潇怀叹气,“放行。”                
                                
                    “公子!”启正和易晓楼都是一惊。                
                                
                    易晓楼愁眉苦脸:“不能放行啊公子,此举乃是放虎归山,只怕陛下要降罪的。”                
                                
                    “易大人有破局之妙法?”潇怀冷声道,“事到如今不难看出王家并不想开战,只是想迁兵北去,我又为何要拿两城人命去做赌博,赢了杀的是同胞,输了便是枉顾人命,其中哪样是你愿意看到的?”                
                                
                    “放行!”                
                                
                    启正咧嘴,还是拱手退下将态度告知等在账外的王家骑兵。                
                                
                    易晓楼自我安慰:“此番交手,我们虽落了个大败而归,但王家的情况也不明朗,他们迁离文都等于放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主战场,北方又有什么好去处能比得上文都?”                
                                
                    潇怀道:“其实,话说回来王臣禹虽想到这个法子逼军方放行,但若遇到固执些的,非要和他打的鱼死网破,也不见得他会凿堤放水,这见事上我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