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笺用漂亮的眼神回答着:“不行,奈何桥那样阴气重的地方,平常小仙是万万去不得的,你下凡前是个法力高强的仙子,若那时候去拜访孟婆倒也可以安然无恙,不过现在元气大伤,我定不会让你冒这个险。”
“我挺得过去,以前天上打架比赛时我不是次次拿第一吗?相信我的法力。”
正说时,白芍便咳出一口血,这就让她无比尴尬了。不过算不了什么,这点小伤,拦不了她去孟婆那里问南烟枭的决心。
“如果你不许我去,我会讨厌你的,你看吧,当年在天上我可是帮你了不少。”
“好,不过问了你想问的就马上回来,不要闹腾。”
白芍沉思片刻,答应了。
奈何桥头,三千幽魂顺流水意随它逝去,一路潺潺。这该是世界尽头,宿命轮回缘起缘灭的地方。而掌管这里的地方是一位老神仙,姜梦呓,俗称孟婆。
“尊人可知这奈何桥的煞气是有多么厉害吗?竟敢来此,就不怕魂飞魄散?”
“我们都很厉害的。”白芍笑着说,眼里满是悲哀,嘴角处依稀淌过淡红的血痕。她才刚受了劫却又到这种地方来,如若不是桃花笺护着她,她怎能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不知二位来这荒凉地方找老朽所谓何事?”
孟婆白发万丈,童颜依旧,倚着桥柱子懒懒的。
“我想问婆婆,一个故人的魂何去了。他叫南烟枭,立秋的那天死的。”
“要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得应我一个承诺。”
“放肆!你如若你不告诉她,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桃花笺呵斥道,已在桥头幻化出了妖花种子,正欲花飞满天,被白芍一手拦下。
“不要伤人。”
桃花笺和小时候一样,一不高兴便出手打架,每次都是白芍替他收拾烂摊子。
“小丫头,不管你有多么尊贵,我可都不怕你。”
孟婆呵呵笑着,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这世间她可算是活的最久的老神仙了。自打有着天地以来她便一直都在,看她长发万丈就可猜到,她的法力非同一般,如今无人打得过她。
“我答应你,以后有要求尽管到十里春风渡来找我。”白芍虚弱地说。
自打受了这个劫,亲眼看着自己爱着的人为自己死去她便高傲不起来了,曾经在天上经历了那么多伤心事都未曾伤她分毫,依然盛气凌人,如今下凡却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这果然是天劫。
“你说的是南烟枭?名字挺熟,是不是挺爱酿酒的一位少年?”
“嗯,他的酒很好喝,若有机会给你送些来。”
模模糊糊里,白芍仿佛闻到少年耳畔的淡淡清香,清冽熟悉的味道,暗香涌上心头,心中的撕裂感一阵一阵传来。
桃花笺扶着虚弱的白芍,不停的向她手掌处传着法力,支撑着白芍,桃花笺在她耳畔安慰道。
“芍药,慢慢说,别急。”
此刻孟婆笑道,百感交集:“再好喝也都比不过我的孟婆汤。”
“方才情急,是我太过冲动,婆婆可知那南烟枭去了哪吗?”桃花笺跟着说。
白芍咽下口中的腥味,她已经痛得不能说话。
桃花笺替白芍抹掉了眼角的泪花。
木册在孟婆念着咒术时翻到了南烟枭的名字。
“我记得他了,那个少年我对他印象很深,那日他匆匆前来又匆匆离去。我的本子上写着他已魂飞魄散化成深秋的一场奇雪了。”
他以此命换心上人安稳,最终难逃命运惩戒,死后仍念念不忘,为救白芍魂飞魄散化成雪。
“桃花,我们走吧。”
白芍离去,刚走两步便倒在了地上。
自己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渡劫完毕,仙身重回九天既为上神,窥视凡人生死,那南烟枭小小凡人,必定会转世投胎,自己虽然不能与他再续前缘,亦想止了这场情债,可是知道他投胎去了何方,至少可以在之后的年岁里庇护着他点,也不负曾经有过的露水情。
如今看来,也是罢了,越是简单的事情倒越成了镜花水月。
没有了最后一丝希望,白芍也就没有了最后的一口气,这世间万物,云云总总,没有一个值得她再睁开眼睛了。
……
过了许久,白芍在迷蒙之中闻见丝丝酒香,身体里的某根神经就被挑动了,微微动了动身子,呢喃了一句。
哪知一股热感从手肘处窜起,竟有些灼热。
“芍药!你可真是个大仙!火星子都快摸上你的手了!”
睡梦中,白芍自感身子被人拽起,只好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桃花笺一张俊美不失英气的脸就荡漾在面前,浅浅挂着笑容,眉间似有怪罪之意。
“你好生烦人!我还想再多睡一会的,你怎么就扰人清梦呢?你做女娃娃的时候可善解人意得多了!”
桃花笺略略透出委屈:“你没听见我说了什么?你的衣服都快被火舌吃了,小爷我再不拉你起身,等你这仙子的娇容毁于这火中,怕你怪的还是我哩!我真是何苦伺候你这一事无成的睡鬼!”
白芍这才理清楚头绪,不过面对如此老友,她也不想拍劳什子马屁,转而问:“我的记忆虽然还没全部得回,但这天上的物候我还是清楚的,你为何在这屋子里支这一只火炉?天上也会下雪不成?”
桃花笺没有回答,转身去桌边取了一壶暖酒,那香气就似梦中闻到的,怕是本物了。
“你神力透支,又勉强去那地方,已是魂游四方之危了,这酒是我亲手所酿,加了不少补物,你饮后加上这火炉暖暖,自会不日恢复,从前你在这天上最爱这迷糊人的东西,故而我也学着做些,味道不如先不说,小爷亲手所制之物九重天上少有,你须得一滴不剩。”-
白芍冷哼一声,翻过一个白眼:“就算别人稀罕,我也不稀罕,你我多少年的旧识了,你只会惹事,哪会如此精细之活,喝不得,神仙也会喝死的。”
桃花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这是药,不是供你消遣的,消遣的那个小子已经没了,彻底没了,芍药……”
白芍自从醒来之后便表现得无病无灾,和孟婆见到的凄苦小仙判若两人,只有桃花笺心里明镜:芍药儿的心碎了,外面的盔甲完好无损,刀枪不入,里头早空了……小小劫数无论如何,自己可以护她,但是她的心,自己又怎么可能守得住!
忽然,门前一团黑影。
“上神,天帝有请议事。”是一位稚嫩小童的声音,应该是桃花笺身边的随从。
“知道了。”
“麻烦……你自己在这屋歇着,到处乱跑可不行,你的身体弱如凡人,掉了你这条仙命我还不舍得。”桃花笺一面嘟嘟囔囔,一面嘱咐白芍,而后轻盈的身子就跃入门后。
白芍两行泪水便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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