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不理解纸鸯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什么伪善,什么假,白芍做人一向很直率,原以为自己打死也与这些词不沾边,现在自己曾经的徒弟竟然如此说自己。真不明白她是如何评断人的。
“纸鸯,为师一则念你我师徒一场,二则顾及芸翠的性命,三则想快快了解这些孽债,所以不与你争,你还以为为师怕你不成?在为师改变主意要杀了你为南烟枭报仇之前,你快快动手,一切都悉听尊便!”
纸鸯这才意识到,白芍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论才华智谋外貌她样样都赢得过她,唯独打架什么的略站下风。莫非他南烟枭就喜欢她这点?
不对,当初在山上,南烟枭与师父是如此般配,般配到自己不能插入一句话。那时候看着他们待在一起,便是自己无尽的煎熬。她只能在一旁沉默。说白了,她嫉妒师父,嫉妒到疯。
“师父可喜欢看烟火?曾经皇上提起过说要每日在城里放烟火呢,想必也是为了你吧。”
白芍已什么都不在乎了,但她一听到南烟枭的事情,便止不住心痛。原本她不是那么坚强的。
“废话少说。”
白芍将手里沾着血的剑摔在地上,砰砰响,杂乱的声音,心烦。
“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了。这个秋天可真冷,要不在城门前烧一场火如何?”
她便是要用火刑吧。无所谓!她白芍死不了,到时候最多毁个容,受点痛,等皮肉之身化成灰烬,过个千万年又会长出来。这个规律是她当年迷茫时闲得没事探出来的,那时候的她刚刚变成了鬼,得知受劫这件事,慌张的不知所措,也把持不住这世间奥妙。现在想来竟然有些羡慕千百年前自己怀揣着的那份孤独了。
“好的。”
“带她下去,把她好生伺候着,顺便给她换件像样的衣服。这大红色的喜袍,越看越不顺眼,哦对给些银子把那贱奴婢也放了吧。”
没有任何反抗,白芍被拉了下去,硬生生的拽着。不同于殿内的阴森,外面是初生的太阳一样的温暖,像是在给予新的生命。
这道孽债。该怎么才能完,自己生也不好,死也死不了。
阳光略微有些亮,地上有着碎碎的影子,一片片好若锋利的刀片。白芍回头见纸鸯的影子在那阴森的大殿里渐渐埋没,若有若无,她看见那个女孩狰狞而又恐怖的笑容。分明是花样年华,为何会这样。
她同情纸鸯,憎恨之余又有些可怜她,反倒转念一想,纸鸯又是为何这么恨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南烟枭,纸鸯对南烟枭的爱或许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了。
白芍叹了口气,被那些侍卫粗鲁的架到了一间上好的房里。
那女人竟没有让自己去那布满老鼠的地牢?就不怕在这安逸的地方自己逃了?不过她怕也没用,若自己想逃是无人拦得住的。
白芍瘫软在地上,中元节还有那么几天,先好好睡一觉在说吧。
白芍陷入仿佛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心理睡的很沉,醒来时竟然已过了两天了。也就是说还没来得及与这荒谬世俗最后的告别,她就得被烧死在城门口了。
烈火盘身,一定很疼,不过无所谓了。
纸鸯,南烟枭,芸翠。这三人算是这些年里印象最深的几个人了,有爱有恨,更多的是同情感伤。
所谓劫难就是让你痛不欲生,如今白芍算是领会到了。
白芍睡醒时已是中元节傍晚了,准确来说是被锁链声吵醒的,清醒后才发现自己手腕上脚腕上都被系上了枷锁,最后的审判就要来了。
城墙上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不明状况的围观群众就当是看热闹般,中元节本来就是盛大的日子,烟火弥漫,万人空巷,如今上演这出火刑,若是有点八卦的想法都应该会来逛逛。
芸翠也在围观群众里,白芍一眼就看见了她,苍白的面容,流着泪。白芍不会担心纸鸯再伤害芸翠,因为她也算看透了纸鸯,虽然她会杀人,但她不会毫无理由的去杀与她无瓜葛的人。
说起纸鸯,她现在面带笑意正要看白芍狼狈的模样。
“点火!”
纸鸯一声令下,白芍脚边的杂草燃起了火,熊熊烈火盘旋而上。正是秋天,秋风飒飒吹得那火苗越来越旺,不久枷锁上便有了红色。
秋天的风却穿过她身体,白芍轻闭双眼。
突然间人群爆发了一阵喧哗。
“下雪了?秋日飞雪?”
“这是上天的征兆啊!”
白芍睁眼,看着天空上漫天飘雪,越来越大。大雪下,人群开始混乱。
想起自己自带的天赋,对任何上天降临的东西碰到就和没有碰到相同,这突如其来的大雪,她毫无知觉,慌乱的人群,她竟然有些想笑,远处的芸翠看呆了,还是哭哭啼啼的,可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离去。
火被白色的雪掩盖了,脚下只剩一片枯黄,此刻地面上铺上了一片纯白。原本秋日下雪都够奇怪了,这时城墙四周又飘起了飘渺的雾气,包裹的如同仙境。极度的模糊里,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是谁解开了手腕上的枷锁,那人轻轻对白芍说。
“你的劫渡完了,我们回家吧,现在你可以试着想想过去的事情了,你的记忆大概也会回来了,芍药仙子。”
这劫就这样完了?她原本以为至少自己受火烧的痛苦后才能完结这桩破事,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记忆与现在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
渡完劫后,神力自然会减弱,白芍感到有些疲惫。还是刚刚那个人,扶着她带她腾空离开了这座小城。
那人继续对她说道:“小芍药,忘记那些事情吧,回到天上我们好吃好喝的。”
白芍抬头,记忆依稀回来了,原来是他。
桃花笺,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小仙,算是青梅竹马,开始历劫时引导自己的也是他。虽然头痛的不行,可白芍仍旧记得他以前的样子。
在白芍的印象里,他还是个女娃娃。想来自己离开天上的那时候还未经过成年礼吧,那时候白芍料定了他会选择成为女仙,可没想到,为了历劫竟然错过了桃花笺的成年礼,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想选择变成男的。
这些想法都只是一刹那,白芍现在心里充斥着的不是天上的琐事,而是一个人的名字。南烟枭。
传说人死后都会由孟婆接管,虽然白芍之前未拜访过孟婆,可也知道她住奈何桥头。
白芍死死拽住桃花笺的衣袖。
“桃花,带我去孟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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