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人是鬼意难平

白芍的酒量是个谜，起初的她喝一碗就沉沉睡去，后来一碗不够得两碗，再后来便需要一坛了。

三日前的那个下午，在雨雪霏霏的良辰好景里，她有了新的尝试，她竟然能把酒当做水喝，连续了许多罐竟然毫无醉意。

乘着酒兴大发又是除夕夜这样的好日子，她便给自己徒弟表了白。虽说白芍也明白自己此举太过冲动，像一个智商下限为情所困的思春少妇。

不过她不后悔。

再后来便是醉意浓浓，突如其来的醉意让她庄重的表白进行到一半便终了，连结果都不知晓。

这才是白芍最气人的，对自己迷醉的酒量也十分无奈。

这次大喝特喝让她连睡了三日，睡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起床时竟不知身在何处。算算日子才知道今日是大年初三。

这三日不知道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发生没。以前这山上没人的时候白芍挺喜欢睡觉的，而自从来了人白芍就觉得睡觉是最浪费时间的活动了，在她眼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也会有有趣的事儿。

“师父，可是醒了？”

敲门声里夹杂着一个女声。料到是自己的女徒弟，这山上声音如此之冷的就只有她了。

“何事？”

白芍回答之余又有些震惊，打自己起床除了伸懒腰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响，纸鸯那姑娘又是怎么知道自己醒了呢？

“兄长邀你去山顶处饮酒？”

白芍开了门，外面大好晴天。面前的女孩就像一块冰窖，面无表情。

“他为何不自己来？”

“不知。”

也是，约会谁还流行着亲自来，找个带信的格调便高端多了。

于是白芍兴致勃勃地和纸鸯上了山。

最难熬的冬天过了，经历了大雪凛冽，还未到冬天，这伪春光就让白芍觉得格外漂亮。枯枝冒着绿芽，生意盎然。

她随着女徒弟到了山顶却不见有南烟枭的身影，连半点酒香也没有闻到。

“你兄长呢？”

“师父见谅，是徒儿想来问师父些话。”

白芍也是机灵，很快就猜到了，这分明是纸鸯将她引来不知道是要说些什么，也许猜到假若她来请白芍必然找理由拒绝，若是打着南烟枭的名字，自己可是万万会送上门。

这姑娘，果然不凡。

“你先说罢。”

“师父是否中意于兄长？”

纸鸯的言语敬重里带着冷漠，还是那样一个冰块脸，没有表情。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是你该过问的事情吗？”

既然那纸鸯对自己黑着脸，白芍也不必给她好脸色看。何况白芍也不是瞎子，她早猜到自己女徒弟顶着兄妹的名义对南烟枭有意思，对情敌莫非还要温言细语好好协商着雨露均沾？虽说自己是师父，什么事儿都该护着徒儿，可在男人面前，白芍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喜欢的人，不想与任何人分丝毫。

“倘若师父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事情，师父会吓到的。”

那徒弟锲而不舍。

既然说起身份，那边说说吧。身份，皮相之类的……白芍是从不在意这些虚东西的。这种从娘胎里带来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况且提起身份，白芍这只碰不到雨雪的山鬼还未按套路对人类说什么人鬼有别，正邪不两立，纸鸯算何等人物，竟然到她面前谈起贵贱尊卑来了。

白芍心想若让纸鸯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她也定会吓个半死。

“哦，若他知道我的身份也会吓个半死的。”

白芍觉得和这样一个小姑娘争论起这是是非非确实没有多大意思，随即准备走。临走前望了眼纸鸯，见她右手遮在身后，像是拿着不想让白芍看见的东西。想起初见纸鸯的那夜，这年轻的姑娘把刀比在自己脖子上，毅然又坚决，仿佛杀她如碾死一只蚂蚁。

所以那姑娘是又想来杀自己？明知打不过还要来送死，看到这姑娘是爱南烟枭爱到极致了。

“师父，等等。”

转身之际，那姑娘扯着自己袖口硬生生的把自己拉了回来。

“师父可知南烟枭并不是师父看到的那样吗？”

白芍有些不耐烦，松开她的手，捏住她胳膊，将她右手活生生地扯了出来，一把匕首在太阳下闪着光，照得纸鸯的脸色惨白。

“我喜欢的人，凭什么从你口里去了解？你以为自己是何人？。”

白芍苦笑，对这个女孩多了分怜悯，在爱情面前的人，卑微成这样。

“罔顾你一口一个师父，我这个做师父的什么也没教过你。今儿就让为师教你第一课吧。首先我们说说你对南烟枭的情感，傻子都看得出你喜欢他，若你喜欢他就直接告诉他罢了，何必以兄妹的名义为他做事，像个丫鬟一般，唯命是从。继而就是拜师，为师最开始挺欣赏你的，武艺双全，做事果断，那仅限于最开始，为师是真心想有你这么个女弟子。你拜师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拜都拜了就应该把心思放到讨教之上，若你是因南烟枭才来拜为师，那你大可不必，在这里当多余的存在为师都替你累。”

女孩咬着下嘴唇，紧紧握拳，手心留下了淡白色的月牙。

“再说说你杀我吧。虽说猜不透你到底是为何狠到想取我的命，但也十有八九猜到与南烟枭有关。我在想啊纸鸯，你的思维是个小孩子吗？小孩子都知道打不过的不敢打，不能招惹的不去惹，你却反着来。也真是佩服。若是因为喜欢南烟枭想灭了我这个第三者，那还算是情有可原，但首先你得估量好自己的能力。”

白芍滔滔不绝后看着这姑娘，竟然在自己眼前哭了，撅着嘴，轻轻流着泪，若不是她哭得那么高傲，白芍几乎觉得自己过分了些。

那姑娘转而见白芍盯着自己，于是道：“师父，你什么也不懂，哈哈。”

“我说的是对是错，你自己明白就好，若不认便当我没说。”说了这么多话白芍也是十分累人，也懒得和这姑娘再浪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