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遗憾

谢安到了皇帝寝宫，在门外便听见了正在咳嗽的子书钥铭毒身边的燕公公说：“孤乏了，剩下的折子叫璃儿和墨儿来看吧。”

“陛下，长公主和六皇子还小，处理国家大事多有不妥。”

“已经没设么不妥的了，他们中的某个人总有一天会接管孤的位置，该训练训练他们了。”

“陛下说笑了不是，离他们接管流笙国还长着呢，流笙国不是还有您在这呢吗。”

听完燕公公说的话，子书钥铭叹了口气。

“阿公，我将你困在我身边，你有没有恨过我？”

“陛下说什么呢，奴才就是天生的奴才命，您杀了我对我来说是解脱，让我活着也是对我的恩赐。”

“这么些年，苦了你了。”

燕公公没有答话，这时谢安才让一旁的侍卫通报。

“臣谢安，叩见陛下。”

“起来吧。”子书钥铭看着谢安，面带微笑的对他说：“大功臣现在才来看孤吗，这回可没有上赏赐了，都送到大理寺啦。”

“陛下说笑了，臣此次前来是来谢陛下的厚爱。”

“爱卿深夜前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客套话的吧。”

“陛下，”谢安突然跪下，头伏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臣想请陛下赐婚？”

“哦？是哪家王孙贵族的姑娘要孤来赐婚才能成全的？”

谢安抬头，盯着子书钥铭的眼睛，“十二月，陆南钧。”

子书钥铭听到十二月的时候脸色变了变，好一会才又对他说：“爱卿若是喜欢那姑娘只管自己去要，孤不会干涉。”

谢安叩首，面无表情的说：“谢陛下成全。”

“下去吧。”

谢安出了殿门，燕公公追上来，气喘吁吁的说：“谢大人脚步真快，追的奴才有些吃不消。”

谢安向燕公公作揖，道：“不知燕公公追上我所为何事？”

“谢大人，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还是请陛下为你和长公主赐婚吧。”

“为何？”

“陛下的子嗣就只剩下长公主和六皇子了，你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啊，万一今后做了凤君呢？”

“以公公的意思，陛下这是要立长公主为天子了？”

“陛下的意思，我等小人不敢揣测。”

看着燕公公抱有深意的笑容，若是自己不早早拒绝，恐怕他转身就会在陛下那里撮合自己和长公主的婚事。

“燕公公不必再操心了，我谢安这一生，只认定一个女人，认定了就只能是她了，就算她消失了，我也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人。”

他俯身想燕公公行了个礼，内怀中的玉如意便掉了出来，燕公公看到那玉如意眼睛都亮了起来，谢安急忙趁燕公公的手还没有碰到玉如意时将如意拿在了手里。

“谢大人这如意可真不是一般的玉雕刻的呢。”

“这就时在江南那边挖水渠的时候挖出来的一块玉，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质地，就雕了这么个如意，”谢安看着燕公公的目光，“燕公公若是喜欢，便送给燕公公吧。”

其实这玉根本就是正宗的和田玉，只是谢安没有明说，他相信在宫中摸爬滚打了两朝的燕公公不会不认得这是和田玉。

果不其然，燕公公像是占了大便宜一般，双手捧过玉如意，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公公，前阵子我在调查十二月的事情，但是...”

“谢大人有什么事就问奴才吧，奴才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谢安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想，上钩了。

“我想问问红殇的事情。”

燕公公的眼中本来还柔和的光一下一便全部收了回去。

“谢大人知道你问的是什么吗？”

“我很清楚。”

“此处不便，若是谢大人感兴趣，今夜我到大理寺上细说吧。”

谢安冲燕公公行了一礼，便回到大理寺等着燕公公了。

燕公公也是个守信用的人，在谢安到大理寺不久便也到了大理寺。

“燕公公请到内厅。”

谢安将燕公公带到内室，燕公公也不寒暄，直奔主题。

“红殇不是流笙国的人，先帝在还没有成为皇帝的时候便爱上她了，这一爱就是一生一世。”

还是少年的先帝曾经去过最北边的小城，但因为长相清秀便被胡子掳了去，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低的气温，少年先帝便一病不起，胡子们看他一副要死了的样子，都觉得晦气，便在进雪山之前将他扔在了雪堆里，让他自生自灭。

红殇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冰天雪地里，她只穿着薄薄的红色纱裙，在风雪中向四周飞舞，先帝以为她是雪山中的妖精，当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先帝想，若是被勾了魂，也是值得的。

红殇将先帝救下来，悉心照顾，用的全部都是雪山上的药材，又用雪水熬药，先帝的病，不出三日就好了。

只是看这红殇貌美又心善，才久久不愿离去。

先帝说：“红殇，跟我回宫吧，你将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红殇回答道：“我天生浑身冰凉，生在雪山养在雪山，出了这里，我恐怕活不长。”

但是最后红殇还是跟着先帝去了朝歌城。

谢安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话，但那燕公公却停了下来，转过脸对他说：“你刚刚对我说的那些话，真的很有红殇的风韵，让我不禁也想起了她。”

红殇来到了朝歌城，她第一间见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幸好，先帝都愿意买给她。

就像是俗套的折子戏的情节一样，先帝和红殇的恋情被太后遏制了，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留下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而且浑身冰凉的女人，更不允许他娶她之后再不娶他人。

可能美丽的东西，天生就会被人妒忌。

红殇被人诬陷是妖怪，是雪女，但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啊。

终于有一天，红殇站在高高的宫墙上，还穿着她与先帝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薄薄的红衣在风中飞舞，像是她张开的翅膀一般。

“她们说我是雪妖。”

“红殇，别听她们瞎说，到我身边来，好吗？”

先帝一再的恳求红殇下来，到他的身边，但红殇却一直在自说自话，就像她真的是妖怪一样。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离开雪山会活不长。”

“你只告诉我外面世界的美好，却不曾告诉我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对我真心。”

“人心太可怕了，我要回到我的雪山去了。”

红殇从宫墙上一跃而下，像一只燃烧着的蝴蝶，坠下，再无声息。

先帝抱着她的尸体，他想，虽然她的身体在这里，但是她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万分的地方，回到了生她养她的雪山，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

若是红殇可以转生，也一定不会在回到他的身边了吧。

“爱啊，终究是一个磨人的东西，先帝这一生只爱过红殇一个人，而红殇也只对先帝付出过真心。”

后来，先帝不断地强大自己，直至他不再为太后控制，才取了一个和红殇一样都爱穿红衣，喜欢冬天的女人做皇后。

人这一生，最痛苦的莫过于阴差阳错。

在我最意气风发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的时候，你已不在我的身边。

在你最美好的年华，我错过你，辜负你，从此再没一人能走进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