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魇

“医馆？”芒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给我？”

叶子离有些不耐烦的点点头，许是酒劲上了头，他也不再拘谨城主的架子。

“你明明有医术，却被这小小的药铺局限住了。”他起身走到药铺柜台里面，看到了一包还没吃完的蜜饯，便拿了一个放到嘴里，酸甜的滋味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

“你们姑娘家都爱吃这个？”

“也不是都爱吃，叶殊来看我的时候会给我买。”

“你和叶殊是什么关系？”叶子离继续嚼着蜜饯，不时还喝两口酒。

“他算是我的师兄吧。”

在芒种还很小的时候，捡到她的爷爷便重病了。当时还很小的芒种吓坏了，只会趴在瘦弱的爷爷身上哭。

“当时的画凉城可没有现在这样好，那时的人都像野兽一样活着。”芒种抬起头冲叶子离笑，“应该是当时城主大人还没有接管画凉城吧。”

在月色的映衬下，芒种有些微红的脸颊显得格外诱人，叶子离看着她嫣红饱满的嘴唇咽了口口水。

“当我和爷爷快要冻死的时候，我师父救了我们。”

那个江湖郎中看到这个趴在爷爷身上的小小的一团，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他俯身把她抱在了怀里，小小的她在他的怀里不断地发抖，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

小小的芒种拽着他的衣襟，眼泪大滴大滴的流出来，她说：“救救爷爷。”

“你想救爷爷吗？”男人问。

看芒种用力的点头，男人又问：“若是爷爷已经救不好了，你想救人吗？”

芒种有些倔强的吸吸鼻子，用稚嫩的声音开口道：“想。”

听罢男人满意的将芒种裹进自己的披风里，又遣旁边药铺的伙计将老人家抬到药铺的大厅。

药铺的管家一开始不同意男人在那里医治，说是快打烊了，实际上谁心里都清楚是因为怕这个老人家的命折在他的药铺，影响他的生意。但迫于一旁看热闹的百姓施与的压力，管家只好同意男人在这里行医。

男人的医术也确实了得，本来奄奄一息的老人在他扎了几针，灌了几幅汤药后竟悠悠转醒，叶殊正是在人群中看到了男人的医术才挤出来拜他为师的。

“当时叶殊穿的破破烂烂的，比我还要狼狈，师父却转头问我愿不愿意有一个师哥，哈哈，我师父啊，太宠我了。”

就这样，叶殊和芒种一起留在了男人的身边，男人也被那药铺的管家留下帮忙问诊，男人也正巧借着这个机会教他们俩医术。

“我们本来好好的，可是三年前，师父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书信，他叫我和叶殊好好行医，还把这家药铺给我们俩买下了，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后来叶殊也走了，但他总是会托人给我带一些东西，偶尔还会回来看看我。”

芒种慢慢的讲述这些事的时候，叶子离就在一旁看着她，他突然就下定了给她开个医馆的决心。

“你师兄竟然还有向师妹的药铺里捡人的习惯。”

“谁知道呢，”芒种有些无奈的笑笑，“不帮我解决麻烦反倒给我找麻烦。”

说罢，她看向叶子离，发现叶子离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她的脸突然红了。

“你…你看我干嘛，身为城主还这么失礼吗？”

“好好好，那本城主就不看了。”

听他这么一说，芒种便抬起了头，看到他正走出柜台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要走了？”

“不然呢？喝多了当然回家睡觉啊。”

说罢叶子离便将酒葫芦中的酒一饮而尽，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便要倒下，芒种急忙去扶他，他笑嘻嘻地看着她说：“诶？你还挺好看的。”

说完便瘫倒在芒种身上，芒种苦苦支撑才没有让他倒下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挪到内室。

她看着他因醉酒有些微红的脸，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她红着脸撅起嘴，“我本来也挺好看的啊。”她凑近了叶子离，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喃喃道：“你也非常好看。”

叶府。

谢安离开陆南钧的唇，想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下头，南钧也默契的选择忘记，绝口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

“南钧，很晚了，快去休息吧。”

陆南钧应了一声，但她并没有出去，反倒坐在了谢安的对面。

“我会休息，在你休息之后。”

谢安看着陆南钧倔强的眼神，最终选择了妥协，他拿起桌子上已经凉透的茶，抿了一口后，转身上了床榻。

他盯着床顶上细细雕刻的花纹，他想，今天的事，陆南钧是不会记得的吧，若是会记得，刚刚也不会是毫不在意的反应。

他闭上眼睛，眼前却划过他第一次见到陆南钧的情景，他记得那一天的灯谜异常难猜，他靠在路边的树上，一边咬着手指一边想，正觉得无趣要回去的时候，他看到了陆南钧。

虽然打扮成一副公子哥的模样，谢安还是很轻易的看出了她是一个姑娘家。他看到的她的眸子是那样澄澈，映出了满街的灯光，就像夜空映着繁星一样，那时的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陆南钧是一个杀手，还是挂了牌子名气很大的杀手。

“我应该杀了他才对”这真的是陆南钧说出来的话吗？

谢安好像落入了一个黑色的空间，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清自己，周围的一切透露着未知的可怕。

他拼命地奔跑，喊着陆南钧的名字，回应他的却只有吞噬一切的黑暗。

“你以为你喊他的名字就有用了吗？”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谢安猛地回头，却看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怎么？没见过这张脸吗？”面前的人抬起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脸颊，阴阳怪气的对谢安说：“啧啧啧，你的表情可真精彩，你怕我？”

“你是谁？”

“这还看不出来吗？亏了谢大人还有这流笙第一状元的称号呢。”他一脸嘲讽的看着谢安，不屑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他上下打量了谢安，又开口道：“我就是你啊。”

谢安盯着他的脸，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丝丝影子，他突然惊恐的后退了几步，那人看他退步，就势一步一步的上前。

“你刚刚喊着她的名字，你以为她会听到吗？你以为自己的真心她就会看得到吗？你别再这样让人笑话了。”

“你给我闭嘴。”

“谢安，陆南钧是个杀手，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不会爱你，你的感情，是徒劳的。”

“我说了你闭嘴！你闭嘴！”

“大人，大人醒醒！”

谢安睁开眼便看到了贤舒一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人，太好了，您醒过来了，刚刚吓死我了。”看到他醒了，贤舒急忙去给他倒了杯水。

“你怎么在这？”

“陆姑娘今天早上来叫我，让我来看看您的，我来了便看见您一直在挣扎，还怎么叫都叫不醒。”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啊。

谢安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但梦中的那个人所留给他的压迫感却还久久萦绕在他的心里。

“大人您没事吧。”贤舒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没，做了个噩梦罢了。”谢安看了一圈自己的厢房，发现陆南钧并没有在，便问贤舒：“南钧呢？”

“陆姑娘出府了，说是去找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