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月亮挂在没有一颗星子的夜空上,像极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今夜好像出奇的安静。
城西的老郎中将妻儿早早地送走,自己还留在药铺里,点着今日卖出的药品。典当完毕后,他将账簿工工整整的摆放在柜台下面,环视了一周自己的药铺后推开门走了出去。街道上安静的连鞋底与沙地的摩擦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群黑衣人在药铺的房顶伺机而动,为首的黑衣人一个手势,他们便一起跳下,将老郎中围住。
“各位大侠这是。。。”老郎中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手默默的探到袖子中拿起事先藏好的毒药,准备在他们对他严刑拷打之前吃掉。
黑衣人们没有回答老郎中,而是举起手中的武器向他刺去。
老郎中见状,心中竟有一丝解脱。
原来他们只是想要他的命这样简单,想来现在妻儿都已经到达了安全的地方,有了陆南钧给的那些银票,后半辈子也足够丰衣足食了,只是可惜不能看到弱冠之年的儿子娶妻,不能和妻子携手走完这一生。
在进了十二月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陆南钧都没有再打的酣畅淋漓了,今夜这次亦然。
早晨见过的首饰铺掌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递上一方丝帕。陆南钧接过来,细细的擦着杜若上的血迹。
“二月小姐,这位老先生的妻儿已经救下了,但老夫人受了些惊吓,怪属下没能及时赶到,索幸二位都平安无事。”
“人平安就好,也不能怪你,我也没想到这位郎中先生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老郎中看到,擦着染了血的剑一脸冷酷的陆南钧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中一惊,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郎中先生,您这样想要牺牲自己换妻儿平安的想法以后还是不要有的好,给我们添了很大麻烦。”陆南钧擦干自己的剑,冷冷的对他说。
老郎中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嘴唇,用力的点头。
“您的妻儿在南城门的马车里,请您听我们的安排。”
“我的自作主张给二位女侠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陆南钧没有接他的话,转向在一旁安静的站着的首饰铺掌柜,“你是?”
“属下名惊蛰。”
陆南钧冲她笑了笑,“今晚辛苦你了,还请你护送郎中先生到安全的地方。”
“二月姑娘,属下更熟悉城中的环境,这尸体放在这里也不是回事,我留下清理尸体就好。”
陆南钧想了想,尸体的确不能放在这里,官府的追查也不可小看,便默许了。
“麻烦你了。”
陆南钧突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好像没什么可以交代的,就扶着老郎中,带他往城南的方向去了。
“二月姑娘,这黑木簪子给你。”惊蛰叫住了陆南钧,从怀里掏出一个用丝帕包着的簪子,正是早晨陆南钧在首饰铺把玩的黑木簪子。
陆南钧接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这簪子可是个好东西,卓辉城的黑木,会给懂它的人带来好运。”
惊蛰看着陆南钧,向陆南钧单膝跪下,“属下今生能见到您一次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陆南钧听罢,心里突然像被柔软的拳头打了一下,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说的好像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一样。”
惊蛰说的也确是实情,再见真的不容易。
十二月的人除了出任务的时候是不允许离开十二月的范围的,他们的生活其实还不如分布在各个城里的那些十二月的人来的自在。
“二月姑娘,保重。”
陆南钧收好了黑木簪子,告别了惊蛰,便一把抓起老郎中跃上了房顶,快速的向城南跑去。
惊蛰在原地看得心惊,望着陆南钧快速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弱弱的说了一句:“二月小姐,那可是位老人啊!那样拎着没关系吗?”
陆南钧在城南挨个马车查看,心里默默的埋怨惊蛰没有告诉她马车长什么样。
在揭开一个暗红色帘子的时候,一个少年抽出匕首次向她,快到她没来得及抽出杜若就本能的用手挡下来。
少年看到陆南钧后突然涨红了脸,“你……你是什么人?”陆南钧看到他身后靠着一个老妇人便知这是老郎中的妻儿了。
“我来把你父亲还给你们。”说罢她将手中一直拉着的老郎中往前一推。
老郎中被她拽着跑了一路,头晕乎乎的,在少年喊了他好一会之后才缓过来。
看到眼前是自己的妻儿,他突然湿了眼眶,若不是今夜这次经历,他可能此生都不会知道他们俩对他是那么的重要。
“夫人……谢夫人救命之恩,老夫毕生难忘。”他流着泪向陆南钧跪下行礼,陆南钧急忙去拉他起来。
“先生言重了。”
“夫人请放心,我此生隐姓埋名也不会将大人的事透露出去。”
陆南钧见老郎中是个通晓情理的人便也不再多说,和少年一起扶着他进了马车,又围着马车找了一圈,把在马车下面发现的水和干粮放进了马车里。
“让老夫人受惊是我的失职,先生不要怪罪才好,这里的干粮大概够三位到达卓辉城,到了也不要停步,请置办干粮继续向南走。”
少年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搭话:“那姑娘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走吗?”说罢,脸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抬起手挡住脸扭过个头。
“是,你要照顾好自己的爹娘,不到夙湘城决不能停步。”
少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陆南钧,在心中默默的向这个美丽的姑娘道别,他想,若是他早出生几年,早一点遇见她,也许会和她并肩。
陆南钧站在城墙上看着暗红色的马车渐渐融入黑夜才从城墙上跳下来,这时才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痛感,她抬起手看了一眼,对着自己的伤口吹了吹。
突然,城门处的黑暗处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一瓶药被丢了过来,她抬手接住。
“你想要什么?”陆南钧转过身对着黑暗中的人,冷冷的说。
“我会帮你保护他们到达夙湘城。”
“凭什么?”陆南钧盯着传来声音的那片黑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因为,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大理寺少卿还有两年的活头啊。”
陆南钧听罢立刻拔剑快步到达城门边意图控制住黑暗中的人,但走到城门处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怎么知道谢安的病的?他有什么目的?他到底是谁?
陆南钧想着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不知不觉竟到了叶府,越过假山的时候碰掉了一块石头,差点被巡逻的家丁看到。
她轻轻的开门走进厢房,刚关上门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些清新的皂角的香气。
“你去哪了?”谢安的声音中带着压抑住的怒气。
“你怎么起来了?伤口好了吗?”
谢安突然一把将陆南钧拽到墙边,将她推到墙上。
“你去哪了?为什么找不到人?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陆南钧看着她在夜里扔熠熠生辉的眼睛,突然伸出手臂轻轻拥住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但谢安好像就是具备可以蛊惑她的魔力,他让她担心,让她焦躁,让她做出了许多从前没有做过的举动,她想,谢安大概是个妖精吧,要不自己也不会被他迷惑成这样。
谢安也伸手用力的拥住她,看到她闭着眼窝在他怀里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开口轻声问道:“怎么了?”
“谢安,”陆南钧小声地叫他的名字,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的手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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