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病
从西江回来后我们的住处由新世纪迁到了凯莱大酒店,凯莱大酒店的对面是永乐路,这里集中了凯里65%以上的酒吧,这些酒吧都沿着凯里唯一的穿城河---金井河而建,在河沟上的每间酒吧都要走过架在河水上的小桥才能进去,每间酒吧的门口都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小心落水。
当我真的落水后才知道,这金井河不仅是凯里的穿城河,也是城区居民生活废水的下水道,那河水有一种异样的臭味,你不搅动就无色无味,若被异物搅动则臭气飘飞,难怪每间酒吧门口都挂着这样一个木牌。
肯定经常有人落水,我指着牌子乐呵呵地说。
在一间极吵闹的酒吧里面,音乐震天响,鼓点的声音在我们的胸腔里面回响,我感觉得到那种震动,我想在场的人都和我一样感觉得到那种震动,我们就是冲着这种胸腔里的震动来的,这种震动让我们很兴奋,于是就拼命喝酒,我们一喝酒,老板就高兴,就叫放音乐的把声音再调大点,声音越大,胸腔里越震动,我们就喝得越多,所以每间酒吧都非常非常之吵闹。
我和她面对面地喊着聊天,也没听清对方说什么,我们就端起酒来喝。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狂欢,我们也是在狂欢,我跑到舞池里跳舞,洋洋也跑过去跳舞,后来舞池里的人多得拥挤起来,我迷迷糊糊地发现我搂着的居然不是洋洋,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乐呵呵的女孩,我扭头一找,洋洋正在一边和另一个男孩跳舞,我就哈哈笑,叫她,她也哈哈笑,回应我,那个男孩看见我认识洋洋,有点失望的样子,然后我们交换舞伴,我把洋洋拉了回来,从此就一直拉着,生怕弄丢了。
我一出来就掉到河里去了。
噗通一声,我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正想笑,低头一看,是我自己。
河水不深只没到膝盖,平常看起来也是湛蓝湛蓝的,但我一落下去就闻到了那种臭。
我掉下去时没能站稳,一头裁在鹅卵石上,头上砸出了一个血眼,然后浑身湿透地站起来,哇哇大叫,有点冰凉的河水刺激着我的周身,我没有被冷醒,反而更加兴奋,我索性大笑着又扑到水中去,装模作样地游泳,跟个疯子似的,一直到洋洋下来把我使劲往上拖,几个过路的也过来帮忙,才把我从水里拉了上来。
我就这样一路大叫着浑身湿答答地被他们送回了房间,一倒头,就开始呕吐,胡言乱语,然后开始发烧,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头上己扎上绷带,但身体还是在发烧,浑身难受,干呕了几次,冷,发抖,前一个晚上的精气神全没了,整个人蔫巴巴的,洋洋帮我买了药回来,吃了药,还是冷,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她找服务员又要了两床,把我裹在里面,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浑身出汗,很快打湿了内衣,洋洋帮我脱下衣服,换了一身干的,然后继续捂在被子里出汗,然后她叮嘱了几句不要乱动,就出去帮我买吃的。
“要白粥,”我说。
过了半天她才回来,塑料袋提着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她掏一张干毛巾,伸进被窝里给我擦汗。毛巾所到之处,身上的汗被擦干,身体感到无比的舒服。
我虽然没有力气,但还是感到很温暖,洋洋一直在笑,笑得很温柔。
过了一会儿她又掏出一个温度计,让我在腋窝里夹着,她帮我把温度计放在腋窝下,不要乱动,她说,然后看了一下时间。
吃粥的时候,嘴巴里好淡。
洋洋喂我粥,我吃得很困难。
但她一直在笑,很高兴的样子。
我说:“你高兴什么啊,我都难受得要死了。”
她只是笑,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拿着勺,递到我嘴边,我稍微一张口,她就把勺塞到我嘴里,我两片嘴唇一抿,就把一小口粥吃到了嘴里。
“你高兴什么啊?”我说。她还是只是笑,很得意地站起来,放下碗,伸手到被窝里来拿温度计。她一拿起温度计就甩了两下,然后才开始看。
我说:“温度计你这么甩还看什么啊?”
她说:“护士都是甩两下才看的。“
我说:”你真是个二百五,护士是量体温之前甩的,量完之后要看清楚温度然后再甩,你看都没看你甩什么啊?“
她说:”哦,是吗?“
我说:”是你个头啊,你看现在多少度?“
她看了半天,说:”22度。“
我说:”都是你甩下去的,才22度,你当我死了啊?我是在发烧啊。“
洋洋俏皮地吐吐舌头,说:”对不起啊你没那么冰因为你没死。我又不是护士。“
”不是护士你甩什么?!“
”我以为看温度计之前都要甩的。“
我看着她幼稚的样子,忍不住乐开了,这一笑就咳起嗽来,咳的很猛烈。
这下她紧张起来了,忙不迭地拍着我的后背。
我说:”不用量了,反正烧得不高,今天之内肯定能好。“
洋洋有点泄气地在一旁坐着,手里晃着温度计。
”还是量一次吧,“她眼神里面充满了渴望。
”好吧,“我说。
她又兴高采烈地把手伸进被子,把温度计塞到我腋窝下面,那东西好冰。
我看见她高兴的样子,觉得很奇怪,我就问:”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她没做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趴到床上,躺在我旁边,一只手拍着我的后肯,另一只手把我的耳朵往她怀里拉,说:”因为我有机会照顾你一次,我觉得这是我的福气。“
我心里好感动,但却从她温暖的怀里挣起头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水。“
洋洋欢快地跳下床拿来水,一口一口地喂起我来。
昏睡了一天,到晚上我的高烧基本上退了,身体不再出汗,只是有点虚弱,嘴巴里面还是很苦,洋洋买来了加了肉末和白菜的粥,还有一碟辣腐乳,很香,她不再莫名其妙傻乎乎地笑,而是像个媳妇一样,有条不紊地伺候着我,扶我起来上厕所,帮我褪下睡裤解完后又帮我提上来重新系好。
入夜,她忙了一天,躺在我身边睡着了,我却越来越清醒,伤风已经完全好了,我轻轻地坐起身来,看着熟睡中的女孩,心中慢慢溢满了甜蜜的感觉。
窗帘她忘了拉,躺在床上,可以看见外面的星空。
房间里面的光线,是那个亮晃晃的月球上反射过来的,没有太阳月球本身不会发光,别的星球在阳光照射下一定也会反光,只是太远了我们看得不太清楚而已。
我躺在床上,想着那些星球,狮子座、射手座、处女座、星系、太白金星、牛郎织女、黑洞、阿波罗一号、嫦娥奔月、吴刚砍树、孙悟空大闹天宫、宇宙大爆炸、物质,诸如此类。
人类在理解宇宙的过程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发明了越来越多的词语。
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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