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都是大佬

薛凝来到一处客栈后院，院子陈设十分雅致，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树下的石桌前，就见他一袭月牙白直裰，头发用发带松松垮垮地束起来，整个人透着一副慵懒的模样，可他那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又流露着精明的神色。

前几日到处乱转打听的薛凝无意遇上被几个强盗围起来的他，行侠仗义的心思再次动了，出手教训了那伙强盗，帮他脱离的险境。而后在护送他回客栈的路上，闲聊之际，中年男子得知薛凝在找爹，很热心自告奋勇要帮她一起找。

薛凝没多少心眼，见大叔仪表堂堂的，也不是什么坏人就答应了下来。大叔自称姓墨，让她直接叫“老墨”，这几日薛凝就是和老墨一起在京城的三教九流都打听了遍。

薛凝还暗自感叹，这大叔人脉之广，什么人都能攀谈。她不知道的是，这个老墨，其实是江湖上号称“玉面郎君”“鬼医”的天下第一庄庄主墨临渊。天下第一庄钱多势大，自然是想结识什么人都可以结识的了。

也是薛凝运气好，墨临渊这人脾气古怪，做事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寻常想请他帮忙比登天还难，能让他这么热心主动帮忙也算是薛凝撞上大运了。

“别提了，今天一大早受了点打击，前些天做的笔买卖今天才发现配得底儿掉，还得搭上我的后半辈子，要不是我心态好，此刻都得找根绳子上吊去。”

薛凝坐到墨临渊对面，自顾自从桌上拿起一个空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道。

“呦，这么严重。”墨临渊往前探了探身，“你不是把自己赔上了吧？”

薛凝心里就是一跳，暗自嘀咕：“怎么猜的这么准？”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地摆了摆手，“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傻的人。”

心里薛凝在暗暗垂泪，真的有这么傻的人！就是她自己！她已经把自己搭上了！

墨临渊没有再追问，两人按照前一日的计划，准备今日再去临渊阁碰碰运气。毕竟，如今的临渊阁可是把暗杀情报组织窃凤楼也囊入麾下，想打探消息还是绕不过临渊阁。

再次来到临渊阁，薛凝第一时间站到那面挂满木牌的墙前。

“谁这么无聊，连辟邪剑法这种损身的剑谱都要？”墨临渊在旁边漫不经心道。

薛凝忙于背下上面的物品，没有接话，她准备这次多方撒网，万一碰上一个呢？她自己记还不算，还要拉着墨临渊一起。

“你别走马观花瞎看热闹了，帮我记一记这上面的东西，我们好出去找。”

墨临渊抬手在她的头上敲了一记，“你这样，猴年马月也请不到临渊阁。”

薛凝揉着脑袋，语气有些恼，“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

墨临渊冲她一挑眉，“你且等着。”

就见他走到柜台前，往上面放了一块好像是玉牌一样的东西，柜台那边的人看过后，离开转身去了后台。

薛凝见状，凑上前去，“你这是什么东西？管用吗？”

“管不管用，你等下不就知道了？”墨临渊故意卖着关子。

就见没一会儿，一个小伙计走了出来，引着他们走到西面屏风后，里面左右摆着两把圈椅，中间用条台隔开，伙计进他们二人坐下后，道，“您且先在此处稍等。”

薛凝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她想不通一块普通的玉牌能有什么作用。于是探着身子悄声问道，“你确定等一下我们不会被赶出去吗？”

墨临渊眼神透着温和，将薛凝按到座位上，“安心坐着，无须担心。”

“天下第一庄庄主久仰大名了！”

一个穿着石青色团花直裰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脸上还带着一个银色花纹的面具，将他鼻子以上的半张脸挡的严实。

等他看到坐在一旁的薛凝时，眼神明显愣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走到前面坐下。

“天下第一庄？庄主？”薛凝像是没有听清一样，重复着，转头又上下打量着墨临渊，“你是鬼医？”

“怎么不像吗？”墨临渊歪着头，一副顽童的模样，“小家伙可还敢和老夫做忘年交？”

“敢，怎么不敢？”薛凝想也不想道，“现在拜把子都行！”

“咳咳，”一旁被忽视的面具男子故意发出动静将他们吸引过来。“二位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没想到楚先生亲自来见，墨某倍感荣幸呐！”

此话一出，薛凝又转过头看向这个面具男，这就是被誉为第一谋士的楚先生？她今天什么运气，江湖中的大人物竟然一口气见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忘年交？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离小命不保又远了些？

楚先生并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二人。

墨临渊指了指薛凝，“我这小兄弟，前不久没了父亲的消息，苦寻无果。想请临渊阁帮忙。”

“临渊阁的规矩，等价交换。”楚先生一字一句，不带一丝感情道。

“鬼医秘方如何？”墨临渊从袖中取出一张叠成数折的纸，将它放在旁边的条几上。

这鬼医秘方指的是早年墨临渊研制的一味药的方子，据说这药可医死人肉白骨，能从阎王手里抢人。江湖上没有那个不想得到这张药方的，为此有不少人动了歪心思，想要潜入天下第一庄去偷出来，最后被庄外设的阵法困住，成了天下第一庄附近红枫的养料。

当然这都是传言，可楚先生也知，这药方的功效非同寻常，用打听一个人来换这张药方实在划算。

本来这种时候，他们临渊阁是要临时再加价的，可鬼医的面子不得不给，于是楚先生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寻人的事情，就不能按照普通问题那样以三日为限了。

薛凝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当日她只知道自家老爹是跟着一个奇怪的男人下山，至于这男人是谁，具体带着她爹去哪儿就不知道了，甚至她连个方向都没有，人海茫茫，想找一个人何其困难。

出了临渊阁，薛凝围着墨临渊转了又转，念叨着，“想不到，居然能看到玉面郎君的风采，确实容貌了得啊！”

墨临渊伸手在她头上再次敲了一把，“你小小年纪，学那些风流毛病做什么？就算风流也该对着娇滴滴的小女娘才是，对着老夫这个老头子这般作甚？”

薛凝揉着脑袋，心说，她要是对小女娘这样才真有问题呢！

就在他们嬉闹时，临渊阁二楼的窗户前站着的楚先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知为何，这位楚先生心里竟感觉到莫名的气闷。“砰”地一声，用力把窗户关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