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试探
宁安远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都不知道该先担心于陛下和太子的安危,还是该怀疑这预言梦是不是已经不可信了,毕竟再怎么离奇,也不能好端端的叫眼前之人换个性别来。
可一想到之前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也都应验了,又叫他又不得不信梦。
他暗暗猜测,难不成,还有和这个“夫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宁安远觉得,能有这样想法的自己可能离精神错乱不远了。被这乱七八糟的梦搅得已经没有什么睡意了,宁安远起身去净房将已经被汗水浸透的里衣换下,外面套了一件月牙白色云雁纹对襟长褙子,就这样披头散发着在书房找了本书看着打发时间。
可看着看着,他的思绪又转到那个梦上,目前太子和二皇子都没加冠,还在上书房读书,朝堂政事还没接触,来不及有什么摩擦。至于在上书房和不和睦,因为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也没像其他皇室子弟一样有机会去上书房读书,没亲眼见过他们的相处模式。光听传言,一直是二皇子少年心性,太子颇有兄长风范。
这话听起来在夸他们兄弟二人,但也可以翻译成二皇子脾气不好但是太子这个做哥哥的一直让着他……宁安远倒是蛮相信这个可能的,毕竟这二皇子在他为数不多进宫遇上的场面里,都是十分讨厌的存在。仅次于他对钱奎的讨厌。
想起钱奎,宁安远又想起还在屋里呼呼大睡的某人,宁安远深吸一口气,他多少有些不能接受和男子成婚的事实,可皇帝金口玉言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接二连三想起的都是糟心事,宁安远都快把自己气成一个气鼓鼓的河豚了。这书也是看不进去了。
而屋里的薛凝,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如果不是西窗开启的缝隙透过的阳光打在她脸上,她还能接着睡。今晚睡前,她一定要检查好窗户有没有关好再睡。
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特别不适的脖子和腰,“还是得让宁安远找人摆个罗汉塌放在屋里。”薛凝自言自语嘀咕道。
去净房洗漱后,这肚子已经在叽里咕噜地抗议了,薛凝正准备出门找个人端些吃食给她,脚还没迈出卧房门槛,就迎上了一脸不悦气鼓鼓的宁安远。
薛凝有些不解,这一大早的,上哪儿找了这么大的气受?
“早啊!”毕竟是人在屋檐下,薛凝还是很热情地挤出笑容和对方打着招呼。
“你再睡睡,就到午时三刻了,那菜市口问斩的人要是如你这般能睡,倒是也死的痛快了。下回,你且去监牢里给他们传授传授经验。”
这话薛凝只当没听到,她总不能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计较,况且看他眼底的乌青,估计晚上也没睡好,病人嘛,可以多包容一点的。尤其是好看的病人。
薛凝一边给自己开解,一边抬腿准备绕过宁安远出门,可还没从他身边走过去,就听见对方问道,“做什么去?”
“吃早点去啊!”薛凝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这饿都饿死了,还不去找吃的,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芙玉。”宁安远轻声唤了一个名字,就见一个穿着水绿色婢女腰裙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冲宁安远和薛凝微微一福身,动作不带一点瑕疵。
“叫人摆餐吧。”
薛凝看着被唤作芙玉的女子应声退去,心里暗暗点头称赞,这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丫鬟,宁安远斯斯文文这婢女也是端庄大方,比云州郡守家的那个疯丫头都像官宦之女。等有机会一定要请宁安远帮她的两个小丫鬟教导一二,日后也好叫她们找个好人家。
早膳很快就摆了上来,黄瓜炒鸡蛋清炒芹菜凉拌黑木耳三样小菜,两碗熬得金灿灿的玉米粥,一碟咸蛋黄配蒸饼,还有一碟小巧的龙眼包子。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光看着就叫人胃口大开,何况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薛凝了。
还没等宁安远落座,薛凝已经端起粥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这碗实在太小,没两口就见了底,薛凝只好拿着碗冲立在宁安远身侧的芙玉道,“再来一碗!”
这话说的相当豪气,不知道还以为她一大早是在拼酒。芙玉侧头看向宁安远,见后者没什么反应,便依言下去又端了一碗。
两碗粥下肚,薛凝浑身上下都舒坦了起来,吃相也变得斯文,但是绝对不影响她的速度。逼得一旁一道用膳的宁安远,不得不也加快吃饭的速度,一顿饭下来,竟比平时多吃了两张饼和一碗粥。
“你们家有什么特殊规矩吗?比如这府上有没有我一定不能进去的地方?或者我要是想做什么事需不需要提前和你打招呼?”吃到半分饱,薛凝总算有心思和宁安远打听这府里的规矩了,本来这事她昨天就想问了,可后面实在太困,就是问完她也不一定能记下多少。
宁安远愣了片刻,这府上十多年都是他一个人,冷不丁问他有什么规矩还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府里……”他刚准备说话,就被薛凝打断了。
“要是特别多的话,你就别浪费口舌,回头写个清单贴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我时刻看着就行。我这人不太喜欢读书,记性也不太好,多了真的记不住。”薛凝说得坦坦荡荡,毫不觉得胸无点墨不喜读书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笑话她可是土匪,一个土匪要什么学问?
宁安远被她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坦荡逗乐了,嘴角上扬,眼睛含笑,原本的清冷疏离也变得亲近温柔起来。
看得薛凝忍不住凑上前,一脸花痴样感慨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啊!”
宁安远往后撤了撤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这府里最大的规矩就是你离我远些,不许随便离我这么近。我已经叫管家福伯给你收拾好卧房了,从今天起不许随意进入我的房间。”
薛凝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分房好分房妙,她也不用害怕自己半夜暴露女儿身了,也不用再睡硬邦邦的地板了。
“你别忘了叫人给我做几套和你一样款式的里衣啊。”薛凝没有忘了前夜宁安远答应自己的事情,还贴心地主动叮嘱道。
“嗯。”宁安远应了一声,转头就吩咐芙玉去做了。
芙玉走后,这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他们“夫妻”二人,薛凝探头看了看空空荡荡连个打扫院子的仆人都不见,忍不住问道,“这府上可用的人很少吗?怎么连个影子都不见?”
“他们平时不经允许是不能随便进主院的,等下我叫福伯带你到处熟悉一下。再给你配个小厮有事你吩咐他去做就行。”
“不用不用不用,”薛凝想也不想赶忙摆手连连拒绝,“我一个人挺好的,就不麻烦府上的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像是在践行自己的说法,薛凝再次给自己夹了一小块蒸饼,吃了起来。笑话,她一个女子天天带着一个小厮算怎么回事,迟早得暴露啊。这要是宁安远再反手搞到皇帝那里,她就洗干净脖子做好准备吧。
见薛凝这样坚持,宁安远也没有坚持,只是装作不经意问道,“你在家中可有姐妹?”
“没有,我爹就我一个。”薛凝想也不想地答道,说完才反应过来对方也许问的是定远侯府里的事情,又补充道,“你要是问定国府的话,我和那些姐姐妹妹都不太熟,对她们没啥印象。”
“那可有和你容貌相似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