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得妻如此果真是好眼光,好福气。”
祁白也诧异夏姜的谈吐,面上却不动声色不咸不淡道:“为夫也是今天才知道娘子有这本事,深感幸甚之至。”
夏姜没想还受到表扬,有些意外,一对上祁白望过来的眼神,反倒有些心虚和莫名尴尬:“哈,之前不是没机会嘛。”
“三娘子说的不错,若暗录放在个人身上的确不合适,但军中传出这样的消息是有原因的。
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所谓的暗录,那只是将军为了稳定边疆局势所想的计策。
这两百年以来,我国军事薄弱,少有善兵之才,排兵布阵也强差人意,若真的有所谓的暗录,我们的局势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不是还有祁将军吗?他不是很厉害?”夏姜蹙眉。
“祁将军确实是领兵打仗的将才,有杀百万之敌的才能,有他坐镇的战事胜多负少,但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将军自己也说他当得马上将军却做不到运筹帷幄之中,并非将帅之姿,将军之才,能救商丘一时,却救不得商丘一世。”
段公双说到民族大义,百姓安危时,神色肃穆,双眼竟满溢沉痛,似乎再也寻不来这样能救商丘之危难的人了。
夏姜大概知道商丘局势,但其中轻重却并不很清楚,也就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思忖后,夏姜安慰段公双道:“国家危亡,英雄层出,大人不必忧愁。”
段公双一收那沉痛之色,转而爽朗大笑:“三娘子是个秒人,若身为男儿,必将是我商丘之福。”
夏姜最不爱这套重男轻女的说辞,但也知道这是这个时代大的社会背景,那容得她反驳,只是始终忍不住说上一句。
“便是女儿身,巾帼不让须眉的也大有人在,三娘恐有不及,却也相信有能力者不会依性别不同便有所参差。”
此言一出,段公双有些微尴尬,就连那清冷如秋风的祁白也看了过来,眼底深渊似是要看透眼前的人。
一时间,书房内静的能听见众人的心跳这长久的沉默,被一个淡如水的声音打破。
“娘子的确不同往日了。”说着便举起空茶杯,递到了夏姜眼前。
夏姜收了收不经意间散发的意气风发,啧,她真是愚蠢,净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平白惹得祁白关注,只怕身份更加不好遮掩了。
“妾身帮老爷斟茶。”
夏姜弯腰给祁白斟茶,下定决心三思而后行,可不能显得和这时代的观念不同。
其实在商丘女子的地位不算低,除了不能为官其他各领域也常见女子出入,只是脱离男人独立自主的依旧很少。
她不想众人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便又说起暗录。
“大概能明白了,我原以为暗录是鱼,为的是让西夏知道我们还有余粮,他们因此不会贸然进攻。
但听大人这么一说,暗录却是诱饵,为的是引出一条大鱼,可对?”
段公双对夏姜简直是另眼相看了,有些庆幸当初选择相信她:“三娘子这样说也对,但暗录是饵也是鱼,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一石二鸟?一为西夏军队,二呢,大人方便告知吗?”夏姜饶有兴趣的问道。
段公双下意识的看向祁白,欲言又止,祁白哪里不懂,便起身朝着他的方向拱手道:“在下尚有要事,就不陪各位大人了。”
说完便转向夏姜,柔声道:“公事缠身,今晚可能回不来,夫人不必等我,早些歇息。”既然有心试探夏姜,他便放手任事态发展。
说着也不顾众人作何表现便出门了,行至门间,对女侠道:“你进去守着,他们说完话了,你送她回去。”
女侠向祁白揖了一礼:“是,二爷。”
祁白果断走了,女侠转身进了屋,就站在门边看着一屋子所有人,面若冰霜,神色冷傲。
一屋子的将士似乎都认识女侠,向女侠抱拳:“满娘。”
女侠微微点头,双手抱胸站在那处便不再理会众人。
夏姜好奇道:“你们认识?”
段公双放下手促狭笑道:“我商丘多有比男子出色的女子,这位女侠百便是祁将军旗下暗卫,女子虽不能编入军队,但满娘之才,军中男子尚不能比。”
夏姜又看向女侠,眼中尽显敬佩之色,倒把女侠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接着说?”夏姜许久才收回眼神,走到祁白刚才的位置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在座的都是行军打仗的粗人,也未觉得夏姜此举有何不妥,倒是夏姜自己坐下后觉得多有不妥,又拿着茶杯不着痕迹的站起身,笑着对段公双道:“大人请讲。”
段公双深呼一气,娓娓道来,其中牵扯之广,饶是夏姜也开始心虚。
原是商丘的军队人数虽数倍于西夏,但常年来将士们不受尊敬,甚至还要受黥面之耻,长此以来百姓便也觉得参军是下下策,久而久之便少有人主动参军。
朝廷为了保障军中势力,只好另辟蹊径,最后便将土匪与犯罪者编入军队,以保证军队人数不减,但这样的军队实在难以管理。
到后来也就人数看着漂亮,实际根本不堪大用,上战场不是当逃兵就是白白送死,军心不稳打起仗来更是有心无力。
西夏人常年与商丘干仗,自然也知晓商丘军队的弊端,若长此以往,西夏人打入商丘也是早晚的事,就这两年都主动挑起战事五起。
为此军中便想到暗录这一计策,商丘地处中原,批量养马的地方太少,所以骑兵很弱,骑兵上根本不敢拼,为了弥补不足,排兵布阵以机巧取胜就显得尤为重要。
但进百年来国内无有军事大才,军阵图难有创新,就是排兵布阵的法子也大都给西夏人研究透了,敌军自有破解之法。
如今传出军中有大才者绘制新的军阵图,西夏自然如临大敌,再不敢冒进。
所以才有了西夏派暗探潜入祁府偷军阵图一事,何小娘就是西夏暗探,只是阴差阳错的被彭老丈杀了,计划不得已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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