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姐妹

秦昊指着旗袍女人手里的婴儿对秦眠说，“这个是你。”他指甲又滑到年轻的他手中，“这个是你姐姐。”

他长叹一口气，坐回藤椅，没有再看秦眠，而是盯着院子里的紫藤树，语气飘忽。

“我和你妈是自由交往。她家里开了一个小厂子，是厂长的女儿，可我只是个小工。我没有钱，她爸看不上我，不想她嫁给我。就说，要么凑齐6千彩礼，要么滚蛋。”

“那时候穷啊，我一个月拼死拼活的干，也只能赚50快钱。6千彩礼，那真是天价啊。我拿不出来，就跟你妈说，要不算了。”

秦昊苦笑一下，“她说我没出息。”

“当天晚上，连夜背着些值钱的物件来找我，要和我私奔。”

“一个大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站在你面前，说没你她活不下去了，就要和你走。是个男人就受不了！”

秦眠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看着手中的照片。

随着父亲的描述，照片里穿着碎花旗袍的女人形象渐渐丰满，她想象着这个姑娘，如何下定决心，为了她的情郎，放弃自己卓越的生活环境。

那个晚上，一定也像今夜一样，月光如水，姑娘的眼泪流了一脸，扯着男人的衣服，似嗔似怨。

秦昊还在讲述。

“我家我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我想着上头有哥哥顶梁，下面有妹妹帮扶，缺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你妈没我不行，我不能辜负她，就带着她跑出来。”

“跑的近了，怕被抓到，我就干脆带她换了一座城市。”

秦昊指着地面，“就这儿。我带她来了这里。”

“那时候火车还没有现在这样便利，倒了几趟车，好不容易走到，她的脸都瘦了一大圈。”

“到了这里之后，生活好了很多。我们用从她家里带的钱，租了个小货站。就是我现在的运输公司前身。”

他从藤椅上站起来，环顾整个院子。仿佛看到梳着辫子的姑娘在小院子里忙前忙后。为紫藤树浇水，在堂下洗衣服。

“她太累。”

秦昊的低叹声被秦眠听见，她随着秦昊的目光在院子里流荡，安慰他。

“可是她爱你。”

“是啊，她爱我，所以甘愿跟着我吃苦。原本也算是个千金大小姐，饭也不会烧，到了这里，全部从头学起。”

“我还记得，她第一次给我做饭。”秦昊笑了。

“她把锅底都烧穿了！头发被火燎着，烧了一大段。她原来头发这么长，到这儿。”

秦昊手比划大腿根儿。

“结果烧到腰往上，她最心疼她的头发了，当天晚上哭的眼睛都肿了。”

秦昊又指秦眠手里的照片，“她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头发就是重新留起来的。”

秦眠干脆把照片还给秦昊，秦昊接过照片，手摸上姑娘的头发，又陷入自己的回忆。

“后来呢？爸。”

“后来，你们就出生了。有了你们，我们觉得，她爸再也不会反对了，就计划着回去。”

“我俩一别父母，也有将近两年，实在想家，等到你们俩百日一过，就收拾东西，一路折腾。”

秦昊坐回藤椅上，较比刚刚的语气更加沉重。

“回到故地，就发现，什么都变了。”

“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我一回去才得知，我们私奔的那天晚上，他们家进了贼，东西没丢多少，可是贼打死了她妈。”

“女儿丢了，家里财务少了，我也走了，想当然就认为，是我带走了她家的女儿，她妈撞破被我误伤致死。”

秦眠双手放在秦昊的膝上，手心的热度传感到他身上，她希望以此安慰他。

“尽管这样，可是你人回来了，现在真相大白了。”

秦昊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吱——”

老旧的里屋门被打开，听到声音的父女不约而同的停住话题。

程凯丽站在里屋门边喊，“谁在外面说话。”

秦昊出声，“是我。”

“怎么不进来？”

“就来。”

秦昊站起来，把照片揣进上衣口袋，拍拍秦眠的肩膀。

“今天晚了，改日我再给你讲。”

秦眠点点头，与他一前一后的进屋。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还能听见父亲屋中的絮叨。

程凯丽说，“钱呢？”

父亲说“没带回来。”

“怎么没带回来？姓秦的，你是不是就是不想给我？”

“你小点声。”

“我怎么了，你现在嫌我嗓门儿大了？当初娶我的时候，可没嫌我。”

“眠眠要睡觉的。”

“眠眠，你的孩子要睡觉，关我什么事情，反正她又不认我这个妈！提她我就来气！我多多少少也养她十多年，怎么的，连声妈都不会叫！”

“行了你......”

秦眠把门关紧，声音一下子小了不少，她扑倒在她的小床，被子蒙在头上。

“这个是你姐姐。”

父亲指着照片说这句话的画面还在脑子里，冲击实在不小。

“秦眠、秦藻。”

她轻轻的念出这两个名字。

“战逸斐。”

秦眠轻轻合上眼，你觉得他跟你没什么关系的时候，他让你想有关系。你不想和他再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你已经和他扯上关系。

......

几日后中午。

“督导，你猜，刚刚发生了什么？”

秦眠坐在办公室里吃午饭，骨科大夫让她少走路，所以这半个月她都要在办公室里吃喝当然没有拉撒睡。

她咽下一口饭，在吃下一口之前回站在她面前的江小小。

“只要你不说是b栋棚顶又漏了，我就万谢你。”

江小小哈一声笑出来，拍秦眠马屁。

“哈！秦督导果然厉害，一下就猜中一半，我要说的事情，就是和b栋楼的棚顶有关。”

b栋教学楼的楼顶早已经找人过来修，这几天又没有下雨，什么事情能和它有关？

秦眠干脆放下筷子，看笑的一脸神秘的江小小。

“快说。”

“刚刚，平台上有人捐款了！b栋教学楼棚顶的事情，被小瑞瑞放在慈善平台上，立刻就收到捐款通知！”

跟战逸斐签完合约之后，盛典基金的资金已经到账，平台正式运转，小瑞瑞一直在负责平台上的事情，她聪明伶俐，平台在她手里弄的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