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秦眠

“诶呀，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吗，都这样！这客人进门点餐，就要给做的。做的还要速度快，以免客人等得！我们这小店还行，来的都是常客。”

唐婉妈冲着四下里的顾客点点头。

“邻里邻居的，也都理解，客人多的时候，做的慢一点，也都不催我们，临走还要称句好。嘿嘿，我和你姑父啊，这心里舒坦着呢，也就不觉得累。”

正好旁桌坐着的老大爷吃好了，站起身，往门口走，唐婉妈立刻跟上去，站在门口送他。

“张大哥，吃的好吗？”

“好好好。”

“改日再来啊！”

“行，走了。”

送走常客，唐婉妈撂下门帘，走回柜台。

秦眠视线从门口转回到桌上，拿起筷子挑面吃。

“你接着说。”

战逸斐却不再说秦藻，反倒称赞起唐婉妈。

“老人家，人不错。”

“小本生意，就是靠热情和人脉。”

秦眠咬了一口面，吞下。

“当然，如果面不好吃，再大的脸面也不会再有人来。你尝尝。”

战逸斐挑起自己碗里的面，秦眠说的不错，面条筋道，汤汁入味，确实美味。

吃了几口，只听秦眠直接提起秦藻的名字。

“秦藻，我想知道，你和她怎么分手的。”

战逸斐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良久说一句话。

秦眠以为他会说什么，感情不睦，性格不合，结果都没有。

......

吃完面，两个人在巷子口分手。

秦眠独自走在悠深的小巷里，她手里拿着战逸斐送回来的药包。药盒随着她手臂的自然摆动，在塑料袋中哗啦哗啦的响。

她听着这个声音，慢悠悠的往前。走在明亮的街灯下，从她脚下绵延开的影子变的清晰，随着她的脚步，那道黑影又分成几个虚影，虚虚实实，飘飘忽忽，就像她的心。

秦眠回忆起刚刚在面馆问战逸斐，他和秦藻是怎么分手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

“你刚刚和你姑妈说，让她休息，她说她不觉得累。那么如果她和你说，她太累了呢？”

是秦藻和他说，她太累吗？爱他太累，还是她爱的太累？反正，与她无关了。她想，今晚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起秦藻。

秦眠继续向前，走在坏掉的路灯下。灯泡也许是被哪个淘气的孩子或者被某个醉汉砸坏，灯头灭着，还好前方和后方的街灯还亮着，让她走在这段路上，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她想点起一支烟，她也这样做了。烟头被打火机燎着，她把烟蒂放在嘴里。脑中突然想起战逸斐的话。

“少抽两根。”

他坐在面馆的塑料凳子上，腰板儿依然挺得直，说话时眼睛望着她，目光深邃。

秦眠灭了烟，继续往前走，一直到家门口。

她站定在那里，紫藤花从墙头探枝出来，一串串挂在梢上，花香浓郁。

脚下的影子从地面一直投在紫藤花那面墙上，花影也在墙上斑驳。

战瑞瑞说她长得像秦藻，那么影子呢？是不是也很像？那这花墙上的影子，是秦藻，还是秦眠？

“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秦眠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她转身，一个穿着工作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站在眼前。她喊了一声。

“爸。”

说话的正是秦眠几日未见的爸爸秦昊。秦昊推开大门，招呼秦眠进院。

“走走走，进去。”

不知程凯丽是不是在屋中睡熟了，竟然意外的没有出来。

秦眠扶着秦昊往里走，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疲惫的身躯，她实在心疼。

“爸，以后别去跟车，早出晚归的，几日也见不到你。我现在自己能赚钱，不用你再这么累。”

秦昊缓慢的推开秦眠，不让她搀扶。

“我身上脏，不用扶我。”

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秦昊歇一口气。一次跟车，昼夜颠覆，确实吃不消。

“诶呀，趁我还能干动，多赚点儿是点，给你留着当嫁妆，虽然没有......多，也是爸爸的一片心意。”

中间的几个字，秦眠没有听清，她不在意，拿了个板凳，坐在秦昊脚边。

“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秦昊从旁边的小竹茶几上拿起蒲扇，慢慢摇着。

“说吧。”

“我......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

秦眠这个问题想问好久，可惜一直没遇到秦昊回来。

秦昊摇扇的手慢了下来，本来合上的双眼，微微张开，漏出一条细缝。漆黑的眼球掩在缝中，看着秦眠。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遇到几个人，他们说，他们有个朋友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也姓秦。”

秦昊放下蒲扇，从藤椅上坐起来。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姓战，一对儿兄妹，男的是秦藻的前夫。秦藻也就是他们说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秦昊不出声，视线落在秦眠的脸上，眼神却又放的很空，没有焦距，让人琢磨不透，他是在看着秦眠，还是没有看秦眠，或者透过秦眠看着谁。

他愣住的时间长了，秦眠摇摇他的腿，唤醒他。

“爸？你想什么呢？”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从藤椅上下来，摇椅失去了重量，在原地空悠荡。竹节和地面摩擦，嘎吱嘎吱的响。

不大一会儿，秦昊从屋里出来，捧着一张照片到秦眠面前。

“你看看。”

秦眠从秦昊手中接过照片，迎着月光，仔细端详。

这张照片老旧，还是黑白的，看着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正确的说，是二十八年的历史。因为秦眠在上面看到了日期。

照片上是一对儿夫妻，男的头发向后梳着，穿着中山装，有点像教科书里的胡适。女的穿着旗袍，身材姣好，头发烫着大波浪，放到现在依然也是一枚大美女。

他们一人手中抱着一个孩子，照片下面用金色标着拍照的日期，后面写着“百日快乐”四个小字。

“这是......”

尽管秦眠看出，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年轻时候的父亲，可是依然想跟父亲再次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