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签约

带领老师们忙了一上午，所有教室的积水终于都被清理干净。

放下扫除工具，秦眠拖着塑料拖鞋走到卫生间低矮的洗手池旁，用清水浇自己脚上已经凝固的泥渣。

冲洗干净之后，挽起到小腿肚上面的牛仔裤终于被放下来，盖住她肿的跟桃子似的脚踝。

眼不见为净，看不见伤就总会觉得痛感没有那么强烈，掩耳盗铃这件事说来丢人，但还是有一定实际作用。

“督导！”

战瑞瑞又从秦眠身后蹦出来，举着黑乎乎的双手，像戴了一枚勋章一样炫耀。

“你看，我手都脏成这样了哦！”

她站到秦眠旁边，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水流一下子把她手上的污泥卷走。她甩着涂着红色指甲的手，从兜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管护手霜。

“给你。”

秦眠不客气的接过来，拧开盖子，挤出一点，涂在手上。偏瘦的手被乳霜覆盖滋润，在手上形成一层保护膜。她的手指甲修的圆圆的，甲体粉嫩，没有涂油，自然而晶莹剔透。

战瑞瑞吃惊的看着秦眠光洁的手。

“诶？创可贴呢？刚刚还在呢？怎么没了？”

“大概是掉在哪里了吧。再说，手都好了，也用不上它了。”

护手霜还给战瑞瑞，秦眠率先走出卫生间，谁知战瑞瑞阴魂不散的跟在后面。

“上次你说咱们学校的孩子去不了游乐园，我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那么今年六一儿童节，可以领孩子们一起去游乐园过节吗？”

秦眠站住脚，她比战瑞瑞高了半头，居高临下看着战瑞瑞稚嫩的如同孩子一样的脸。

她所谓的解决办法就是租游乐园吗？

战逸斐说的没错，他把战瑞瑞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她尽管很聪明，却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或许也不是不懂，而是执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为什么你一直纠结要带他们去游乐园？”

秦眠想知道，战瑞瑞的想法。她拒绝了战瑞瑞两次，战瑞瑞还是契而不舍的追在她身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谁知战瑞瑞突然愣住，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就是不肯落下去。她摇着头，嘴角耷拉下来。

“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秦眠不信，但是看她委屈成那个样子，估计是有什么心事藏在心底不想说出口，她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

“你不想说就算了。”

秦眠走出去两步，末了还是有些担心战瑞瑞，转过身实话告诉她。

“六一儿童节租游乐园不是那么简单的，所有的孩子都想在那一天去游乐园，所以想要租下游乐园，不仅需要大笔的资金，还需要人脉疏通。”

“所以，你放弃吧。”

战瑞瑞就像一朵温室的小花，她所处的环境里，温度适中，湿度正好，有固定的浇水日期，也有人帮忙施肥捉虫，就这样茁壮成长。

战逸斐这把遮阳伞做的称职，风吹雨打是什么，战瑞瑞没有概念。旱涝的滋味是什么，战瑞瑞也不知道。

挫折这些在她眼里统统不存在，她只知道想到就去做，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战逸斐从小以身作则的告诉她，没有放弃这条路。

“我不放弃！”

战瑞瑞冲着秦眠的背影喊道。

“我才不会放弃呢！”

......

林照按战逸斐的要求，把投资合约做好传真过来。办事拖沓一向不是他的作风。当天下午，战逸斐就打电话给秦眠，邀她去秦氏分公司签约。

还有和送钱的买卖相比更大的事情吗？秦眠接到电话，就把手中所有的事情放下，打车去了。

秦眠一向仔细，五页的合同她反复看了四遍，又和战逸斐商讨改了两处，完善了三点之后，才从包中取出准备好的公章，印上印泥，几个动作，在合约纸上排了一排红戳。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桌面上两只手交握，代表将要共同为一个目标奋斗努力，从此，在事业上，两个人就是拴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多余的保证不必秦眠多说，用人不疑，战逸斐相信秦眠能经营好慈善平台，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完成签约，已经是下午四点，秦眠看一眼手表，这个时间很尴尬，不早不晚的。回学校也只能赶上学生放学，不回去，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

“一会儿有空吗？”秦眠略一挑眉，“何不赏脸吃个饭？”

跟投资商吃饭，算不得翘班。

战逸斐两只胳膊拄在桌面上，双手交叉，笑的清淡，“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收好合约，两人坐上电梯往楼下走。

秦眠今天穿的休闲，牛仔裤，上罩长袖卫衣，平底鞋，看着跟个女大学生一样。她甩着高高吊起的高马尾，征取战逸斐的意见。

“战总想吃什么？”

“这次你定。”

“贵公司附近有什么特别的美食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

战逸斐常被林照戏称工作狂魔，战瑞瑞也总说他是吃文件就饱的，正是因为他工作起来别的都不在乎，吃什么也都是随意对付。因此公司附近的美食，他还不一定有本地人秦眠清楚。

出了公司门，秦眠辨认了一下方位，看着周边高耸叠起的建筑物，指着其中一个方向。

“那边好像有一家烤肉很不错，吃烤肉吧，可以吗？”

战逸斐点头，对于吃的，他从不挑剔。

“可以。”

秦眠指引着方向，带着战逸斐往前走。

“我是俗人，西餐日料规矩都大，绊手绊脚的不习惯。吃饭，吃的是饭，求的是饱，吃的舒服最为要紧。战总以为呢？”

战逸斐寡言。

“言之有理。”

秦眠挑的地方不远，不过几百米路程，走过去五分钟就到。进了餐馆门，俩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

不是饭点，烤肉店里的人不算多，还算清净。只是这份清净，很快就被打破。

“秦眠!”

隔着烤肉店的玻璃窗，一个秦眠不想看到的人站在她正对面，指着她一声吼，甚至那声音直接穿透玻璃，进入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