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大队不甚明亮的走廊里,大理石地面反着光,三排脚步声急促的响起。
小表妹抱着孩子利索的走在最前头。
秦眠随后。
她身后紧跟着,丈着身高优势,脚步不急不缓的肇事者律师。他在拖延时间,等着据说正在赶来路上的战逸斐——肇事者的亲哥哥。
今天真是背!
傍晚,秦眠从学校下班,在巷口巧遇了表妹带着侄儿,下车没聊两句,自己合规停放在旁的电动车,便被一辆火红色的玛莎拉蒂撞倒。
连带站在电动车旁的他们三儿,惊险受牵连。
飞来横祸,站人行道上都能被撞,放在影视剧和小说里,被车撞已是极烂的梗。但没想到,秦眠遇上了更烂的梗。
……
“秦小姐,身为律师我相信眼睛,也承认十几亿的大中国,有两个长相相似的人不奇怪。但你急着走,对我和瑞瑞表现出极大戒备,连去医院检查的提议都拒绝,是在躲避什么吗?”
“我们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去医院。”秦眠走的快,带动长发往肩后飞扬。
身后那人的声音魔音穿耳。
“那等我朋友战逸斐过来好吗?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到。他太太秦藻两年来音讯全无,今天瑞瑞遇到你,看她哭成那样,也该相信我们绝非无中生有。你和她嫂子真的长的一模一样,并且都姓秦,这么巧合,你却说根本不认识我们……”
秦眠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背影冷酷。
一场事故,撞出一个拼命扯着自己袖子叫嫂子的小姑子,已经荒唐。
她又不傻,真等到那个女人丈夫过来,万一和他妹妹一样是个极其离谱的人,届时该有多烦人?
“好,秦小姐,不提秦藻的事情,就说这场小碰擦。毕竟还有个小孩,我看她情绪有些焦虑,去医院检查下,我们身为全责方也放心。”
林照觉得自己这样说合情合理,却不知道触怒了她哪根逆鳞,差点一拳砸他脸上。他反应极快的卡住脚步,那只不过百元上下的女士手包被她纤手握着,隔着几毫米的危险距离就顶在他鼻尖。
“再重复一遍,我叫秦眠,不认识你们,更加不认识那位秦藻女士。我侄子龙龙是名特殊的孩子,你们一而再纠缠,会造成他极大不适。好自为之!”
秦眠自认为说的够清楚,收回手臂,转身,利落步入雨中。
林照看着长着秦藻脸的女人走出门外,急的要死,叉腰对着大门就是一吼。
“战逸斐!”不信她听到这个名字没反应!
秦眠还是有反应的,她侧头瞥来,细雨迷蒙中,似勾唇冷冷一笑。
战逸斐?
姓氏挺霸道的。
她没什么感觉的冷漠离开。
.
秦眠是名特教老师,除了专业的授课技能外,心理问题上也略涉及。依她所学判断,战瑞瑞和林照都属于偏执型人格障碍,自我认知放在第一位,她长的像秦藻,就能随他们所愿是那个秦藻吗?
出了交警队的院子,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路边。
秦眠的表妹唐婉,别看瘦瘦小小的,抱着八岁的孩子走的飞快,出来就拦到一辆出租车,也是因为着急。
“姐,我们赶快回去,已经超过龙龙睡觉的时间。”
她怀中的男孩子长的俊秀,皮肤也白,此时,表情却有些狰狞,眼睛急躁的转着,嘴里呜呜的似小动物嚎叫,两只小手也在妈妈胳膊上胡乱抓着,带着不同寻常的攻击性。
秦眠脸色更加不好看,赶紧抱着孩子上车。
“他怎么了?”司机操本地口音,慌了,那小孩子对着他前座钢制保护栏砰砰的以额头撞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孩子,两个女人在狭窄的车厢里一时竟然按不住,他主驾座位都被撞晃起来,“下车!你们下车!在我车里自杀怎么回事!”
“他不是自杀。”秦眠用尽全力抱住小家伙,不准他伤害自己,愈发后悔在交警队耽误过久。
“求你们下车!快!出了事怪谁!”司机惊叫不止。
对此情景。秦眠早已见多不怪。唐婉做为自闭症孩子的妈妈更是麻木。两人无暇解释,合力搂着小家伙,被人像驱赶蝗虫一样赶下车。
事实上,外面新鲜的空气能令小孩儿冷静,但下着雨就非常狼狈了。
那名司机素质一般,不如呼啸而去。却因某种原因,撑了伞下来,旁观的问东问西,小孩儿什么病?羊癫疯?癫痫?
怎么停止?吃药吗?
怎么不带你家孩子看医生?
这种小孩就该呆在家里别出来吧?
“请你闭上嘴!”秦眠不客气的冷盯对方一眼,说话随心所欲,除了伤害心灵本就脆弱的家长,还能干什么?
那名司机碰一鼻子灰索性心安理得,绝尘而去。
“天气不好,不会再有出租车来了。你回交警队,找交警帮忙。”秦眠半跪在雨水湿润的地面上,让孩子靠在自己大腿上,纵使龙龙仍在失控中,她声音平静。
无论何时,她总是一股让人心安的存在。
唐婉颤声点头,“好……”话音落。
一辆线条流畅如豹的黑色宾利向着这边驶来,车主不知来交警队办事的,还是被两个女人一小孩,在细雨街头狼狈停留的画面惊动了。
车子直接在她们不远处停下。
唐婉大喜过望,被出租车司机抛下的心总算得到一点安慰,她朝那人大喊求助。
“先生,麻烦你!能不能送我们回家?”
车主是个男人,细雨迷蒙中,径直踩着大步而来。
一时之间,秦眠判断不出对方是真瘦,还是真高,只觉得那男人腿长,背脊挺,完完全全气质款。绝对精英样子,不像坏人。
她也没意识到自己半跪在雨中有多狼狈,长发胡乱的散在脸颊边,一张苍白的脸上实在没有过多的着色,也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还熠熠生辉,当抬头看向来人时,即被漫天而下的雨水注满眼眸,流泪似的凄美。
“……”男人倏地顿了脚步,被雨糊住的灯光从他背后打来,吞没了他脸上一切的表情。
那一刻,秦眠看不清他的脸孔。却无法忽视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她。
那是一种全然炽热的眼神——
这么看她一个路人,是不是太沉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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