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满级嘤嘤怪
玉兰那变脸技术,可谓炉火纯青,见了沈顺巴不得贴上去,说话声音都娇柔得能掐出一把水来。
她福至心灵,发嗲谁不会,不过她可不用来装可怜博同情,她要拿去恶心人。
下巴豆她不敢,也没胆量正面和沈曹缨叫板,可总得想个法子膈应他一下,不然就亏大发了。
“咳咳。”锦衣卫放行后,宋嘉妙战术清嗓,绣花鞋一抬正要进书房,和迎面出来的沈顺打上照面。
她立马想起小几上的那些话本子,沈顺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当这个小喇叭。
半点好处没有不说,沈曹缨得知后第一个承受怒火的就是他。
这样想着,已经来到了书案前,宋嘉妙轻手轻脚放下手里的茶盏,不怎么敢看沈曹缨。
原因无他,话本里那些脸红心跳的桥段让她有些无法直视他本尊。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能写出那么无耻下流句子的人,该是恨极了沈曹缨的。
她准备好后,拾起此行的目的,冲案前男人甜甜一笑。
而她这副自诩无懈可击的微笑,在沈曹缨眼里,无比滑稽。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可换来的却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凌辱。
老天究竟是在可怜谁,才让她忘了前事,转了性子。
“沈掌印。”宋嘉妙几经酝酿,掐着嗓子,张口就是满级嘤嘤怪,“您寅时六刻便要起来操心国事,委实辛苦至极,为此我特意亲手斟了杯好茶来.....孝敬您。”
“慰问”到嘴边生生改成了“孝敬”,如愿见到沈曹缨脸色变黑,这一时的孙子当就当了。
恶心坏了吧,宋嘉妙窃笑。
“沈掌印这是怎地了,可要我请个大夫来给您瞧瞧。”她温声细语,乘胜追击。
沈曹缨提笔的手一抖,晕出两滴墨来,“依奴才所见,该请大夫的人是您才对。”
“嗯?”宋嘉妙声音越掐越柔,像是喉咙里含了块糖,齁到自己都想犯呕的程度,偏还要眨巴着杏眼,做足无辜,“哦~”
“您是奇怪我这副妙嗓子吧。”她笑着解释,“说到底,多亏了您那灵丹妙药,不仅把我治好了,还给了我第二次变声的机会,这可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得好福气呢。”
沈曹缨握笔的手指愈发收紧,宋嘉妙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果然还是沈掌印与我......”
他打断她的话,“殿下究竟从哪一处,觉得奴才与您亲近。”
宋嘉妙不料他会在这句话上进行反问,她认真想了下,“处处。”
她的回答必须让他满意,不然所谓的亲近就不成立了。
“如您所知,我磕坏了脑子,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她手肘抵着书案,十指交叠细细说来。
“从您的反应来看,我以前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对您造成了很多的困扰,在此我替从前的我向您真诚的道歉,当然您完全可以选择不接受。”
“亲近一说嘛,我想你我在宫中朝夕相处,理应算是一家人,我是打心眼里把你当成哥哥的。”
沈曹缨知道她是在说假话,可她的神情太认真了,尤其说到哥哥时,他一阵恍惚。
配合她言行举止透露出来的做作,不禁令他想起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幼妹。
他那个矫揉造作惹人疼爱的幼妹,也喜欢这样嗲着声音说话,向他撒娇。
如果君心还活着,应当和嫡辛一般大了吧,应当要比她漂亮,比她端庄,比她优秀千倍万倍的。
沈曹缨眼底掀起恨意,宋嘉妙见他面色逐渐阴沉,直觉此地不宜久留,试探着向他告退。
沈曹缨没有留她,而她踏出书房时,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
沈曹缨不仅没被她恶心到,似乎还有些乐在其中,那一闪而过的温柔,绝对不是眼花。
呵,果然没有男人拒绝得了这一套,早说沈曹缨好这口,她就和玉兰一样贴上去了。
至于后面他突然变脸,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不关她的事,否则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出来。
哎,没想到啊没想到,终有一天,她也要靠声音吃饭了。
之后的两天里,宋嘉妙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嘤嘤嘤,结果却不尽人意,她都快把自己恶心吐了,沈曹缨自岿然不动,该讽刺挖苦的一样没落。
那日转瞬即逝的温柔,不会真是她老眼昏花产生的幻觉吧?
她蹲在廊庑下,自我怀疑。
“呵。”
宋嘉妙忽然面无表情地干笑,书里那些个娇小玲珑的女主们声音一软,大反派们就各种神魂颠倒,跟下降头了一样。
搁她这怎么就不成立了呢,是她没有嘤到极致吗?
她思前想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沈曹缨到底是个太监,他不行。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嘉妙很快有了危机感,沈曹缨这会或许还觉得奴役她有趣,可时间一长,那点报复所带来的快感就会渐渐消失,再次被仇恨覆盖,然后按照最初的计划,杀了她。
她的死期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晚。
如果她非死不可......宋嘉妙突然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在沈曹缨杀她之前,她选择无痛自戕,给自己一个痛快,省得落在他手里活受罪。
这个想法一旦蹦出,便越发不可收拾,宋嘉妙甚至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没准还能回到现实世界。
万一没能回去,而是到了阎王殿,那也是她命该如此,她认了!
“殿下。”
宋嘉妙抬头,一位穿宫装的女子出现在院门口,是嫡辛公主的贴身宫女。
“来福你怎么来了?”她起身问她。
“娘娘放心不下,差奴婢随侍您左右。”
宋嘉妙好生感动,娘娘明察啊,定是洞悉了沈曹缨的不轨心思,派人来救她了。
来福问了她的近况,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雕花木匣,“这是小将军托人送进宫的。”
原以为殿下会眉飞眼笑,不想她后退一步,眉头紧锁,像是见了带病毒的赃物一般。
“殿下?”
该来的总会来,宋嘉妙迟疑接过,她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