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能结婚,却也冷眼旁观过许多的婚礼现场,新娘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精致的妆容,甜的腻死人的笑容,再有许多亲近之人的祝福,然后把人交到西装革履的新郎手里,一同走进婚姻的殿堂,接着由主持人主持宣言,相互交换戒指,这才是正常的婚礼顺序。
手指拂过眼前晃眼的垂饰,沐云卿垂眸看着手里的红色苹果,轻扯唇角,有哥哥的祝福,也不算太糟吧。
那双白皙修长的温暖的手指停留在自己手心里的温度还未散去,那句如风划过耳畔的低语还在回响,“阿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哥哥都不会干涉,只有一点,哥哥永远支持你,你的幸福就是哥哥的幸福。”
两世了,哥哥对她,从来都是这么好,哥哥说他眼睛看不见,所以不会耽误其他女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她好好的。
所以,这样的哥哥,她就算用自己这一丝凉薄的幸福去换得哥哥的回归。
只知孤身许久的她,已经绝了所有的心思,升不起一丝热情,又谈什么幸福?
眼前盖头上的垂饰单一素雅,就如同这顶轿子,连多余的软垫都没有,身下坐的地方已经微微泛疼,不过好在,这场不像婚姻的仪式,好歹有一身红色嫁衣,胸前两只精致的交颈鸳鸯,代表最美好的祝福。
虽然这一点点祝福,纯粹是给洛王的,毕竟身份再低微,她也是洛王府的女子了,代表的也是洛王。
雌鸳怀子,雄鸳不受寂寞,重新寻得新的雌鸳,组成新的伴侣,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孔雀东南飞,天地比翼鸟,也不知是否真的有这么美好的爱情。
罢,终归不是她奢望的。
耳畔的声音逐渐小去,轿子也停下来,沐云卿猜测是到洛王府了,又坐了一刻钟,还是没有人叫她,掀起侧边的帘子往外看去,只看得一棵枫树,粗壮不已,还是夏意荫荫,一层层的交叠在一起,绿得发亮。
不知到秋季有没有杨万里眼里那“小枫一夜偷天酒,却情孤松掩醉客”的风情。
她不喜欢枫叶,热烈似火,凋谢时也如同飞向焰火里的蝶儿,昙花一现,也要抓住这一瞬间的温暖光明。
既不是永恒,要来干什么?
这只是她最初的想法,猜不到后来的自己,也宁愿如同飞蛾扑火,也要抓住这曾经拥有,轰轰烈烈,如同大醉一场。
红色的身影立在这里许久,直到黄昏时候,沐云卿似乎听到了热闹的声音。
谁能想到,白天安静了许久的洛王府,到了黄昏竟然热闹起来了,大臣一波波的前来祝贺,只因为帝王的一句“洛王孤身多年,今日终于有了愿意纳妾的意思,诸位不去祝贺一番?”
不过就是纳个妾,哪位朝臣自己会愿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岂不知世俗最为注重嫡庶之分,侍妾可以纳,却不能在妻室之前怀子,侍妾也不能抬为妻子。
否则嫡庶不分,便是破了规矩,当受唾弃。
不能抗旨,也不能得罪洛王,为难的朝臣到底还是只能前来洛王府,洛王纳妾,还算是可以祝福的,因为二十岁的洛王,至今都没有侍妾。
如今洛王有这心思,也是不错的了。
朝臣看了这么多年帝王与洛王的纠葛,还有当今皇后与洛王的情分,深知帝王此番行为的心思,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洛王依旧是一身蟒袍,懒慵的倚在上位软榻上,手里执了白玉酒杯轻轻摇晃着,眸光微眯,唇瓣紧抿,最后仰头一饮而尽,没有去看下方前来祝贺的人,兀自沉默着。
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真的来了洛王府,新娘都没看见,新郎一身常服,他们也不敢作死的上前道贺。
就这样,坐到子时,他们回去就算了,朝臣们从来没有发觉,面对帝王与这位的事,他们就连这样坐一个时辰都如此崩溃。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一声突兀的高呵声,打破一室的宁静。
两道明黄色的身影徐徐走来,朝臣错愕,来不及多想为什么帝王会突然到来,就接着跪了一地:“参加皇上,皇后娘娘。”
唯有那上座的人,仿佛没有看见帝王到来,眯着眼睛,直接把酒壶抓在手里,就着壶嘴儿就倒酒,清香的酒倒在脸上,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在与这死物较劲,也欺负起人来了。
左右晃了几下,还是没有倒准,索性一把将白玉酒壶扔了,提起一旁的坛子如同先前一样倒酒,大部分倒在外面,顺着俊逸容颜流淌得到处都是,脖颈处,蟒袍上,地上,到处湿漉漉的。
真不知这样子在别人眼里是诱惑还是放浪,不过肯定的是,在叶姝的眼里,心都要酥了,原来阿寂,还可以这么好看的。
其他大臣就没有这么大的闲心,他们被洛王放肆的行为吓得半死,方才那一声摔碎东西的声音并不小,更重要的,那酒壶还摔在帝王脚下。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帝王脸色铁青,冷冷的询问:“凤沉寂,你还有没有一个王爷的样子,如此这般耍酒疯,是不是不想做这个王爷了?”
“王爷?”洛王迷离的眼神微微清明几分,仔细的盯着对方看了看,然后又迷离起来,痴痴的道,“你们不都是来祝福本王有女人了吗?来啊,陪本王喝酒,不醉的不许出洛王府。”
帝王及朝臣:“……”
这样的洛王,他们是真的没见过,真是不成体统,洛王在他们眼里一向冷静自恃,情绪从不外漏,如何会像现在这样?
放纵,堕落……
想到这四个字的朝臣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置喙帝王,可是杀头的大罪。
洛王不过是醉酒了而已。
“牧远,给朕拿醒酒汤来。”帝王冷声道。
“是。”牧远很快下去,马上就让人端了醒酒汤来,想要上前去喂,帝王忽然拦住,语气玩味道,“让沐姨娘来伺候,失了清白的女人,竟害得王爷如此失态,该死。”
失了清白?
所以这女人除了与洛王有关系,还做了什么?难怪王爷连面都让她照,原来是那女人自己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
朝臣一时了然,同情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烂醉的洛王。
沐云卿知道洛王必然不会来与她行房,因此有人来唤她的时候,她已经睡下,听到皇上到来的消息,她还愣了一下,然后就起身随侍从往前厅走去。
暂时没有换洗的衣物,沐云卿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到前厅的时候,明白先前听到的忽然热闹起来的声音来源,看着多出来的人,齐齐的把目光投向她,探究的,鄙夷的,顿觉一阵尴尬,心底涌出来的委屈怒气,让她觉得原来自己也还会在乎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会觉得……不甘。
值得高兴的是,她能面无表情的对待这些眼光,这些事情。
“贱妾参加皇上,皇后娘娘。”看,如此低贱的自称,她也能正常的说出来。
“呵,你也配穿这一身的喜服?”帝王凉凉的声音嘲讽着,沐云卿保持着半蹲的行礼姿势不动,接着听他吩咐,“去给王爷喂醒酒汤,仔细着点,若是王爷不醒,则是你的失职,那不用告诉皇弟,朕就把你杖杀了。”
没有人看到,帝王把眼神投向躺着的某人,暗含警告。
“是。”沐云卿起身,从牧远手里接过醒酒汤,蹲在洛王面前,看着面前微抿的绯色唇瓣,沐云卿顿了一下,然后拿汤勺去舀汤药,“王爷,贱妾伺候您喝醒酒汤。”
洛王眯着眼睛,撒娇一般的凑到碗旁,闻了闻味道,抬头颦眉道:“味道不好闻,不喝。”
沐云卿语气平稳:“王爷,这只是闻着不好,喝了您就会喜欢了。”
天知道现在沐云卿心里真是想把碗直接砸他头上,装醉?你一个大将军,喝酒就像喝水吧,你还能醉了?
“真的?”洛王抬头看着她,眼眸如同小奶狗信任主子一般,她从洛王的瞳孔看到自己肯定的点头。
洛王得了保证,嫌弃的看着碗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那你要陪本王喝。”
沐云卿干脆道:“好。”
她正想自己先喝一口,不妨被洛王一把将碗抢过去,喝了一大口之后倾身压了上来,唇瓣相贴,四周一时安静下来。
有一瞬,她仿佛看到了洛王清明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冷静,再看过去,又是醉酒后的迷蒙。
她没有动,洛王睁着眼睛看她,然后湿润的舌尖试探性的舔了一下她的唇瓣,直接就着她微张的唇缝把醒酒汤渡了过来。
身后,错愕的叶姝回神,眼里的嫉恨一闪而过,灼烧得她的心滚烫无比。
最先离开的是沐云卿,她无动于衷,继续端着碗给他,让他自己喝。
洛王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像他一样喂他。
沐云卿语气略重:“请王爷喝醒酒汤。”
洛王看着她,最后自己端过碗一饮而尽,然后把碗一扔,倒头躺在榻上。
又被挑衅了一次的帝王:“……”
该死的,他故意装醉的,真以为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他不会对一个醉鬼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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