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阿满看了看这满是灰尘的屋子,见天色还尚早。想了下,去后厨翻出一个木桶,走向角落的破落小井。打出一捅水来。索性这水井的水还是很干净的,总得先将自己睡的那小破屋子擦得干净些,不然怕是晚上身子都要痒起来。
拆下了破旧的被套子,丢在井边,准备待会洗了。将棉絮抬到外间的走廊上晾晒着,那宫女也不知道多久未曾晒过被子了,尽是一股潮湿霉味。
待差不多将自己房内的晦涩都擦去,房内显得亮堂干净了一些。语才人那边,也起身了。
谢阿满赶忙去到床边,服侍她起来。如今她已经有八九月的身孕,怀的又是双胎,肚子大的更是可怕,人也显得娇小纤弱,好似那所有的肉,都到了肚子上去。
她看见换了一个服侍的宫人,也不惊讶,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任由谢阿满服侍她穿衣,离床。
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外间的石桌,谢阿满擦了擦石凳,又拿了一块稍微厚的软布,才让她坐下。她不反抗,也不说话,坐下后也是呆呆的看着墙角。
见她没有其他吩咐,谢阿满便进了她的主屋,打扫起来。主屋还是比那小隔间要好一些的,虽然地方大了些,但是好在积灰不多。
等到打扫完,天色已经快黑了。谢阿满这才想起来,那语才人,竟然是一日都没叫唤过自己。赶忙出去看,才发现,她还是维持之前的动作,坐在那里,看着墙角,连眼神也是未曾变过的。
谢阿满皱了皱眉头,这才觉得不对。虽说上辈子听说语才人生了孩子之后才疯了,可是这会其实已经有预兆了吧。
谢阿满走上前,屈身,轻轻说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回屋里用些小食吧。”她听见,并不说话,只是抬手,示意自己扶她进去。谢阿满这才松了一口气,扶她进屋之后,赶忙去后厨看看有什么食物。
后厨还未来得及打扫,灶面上只有一些粗盐和菜油。竟是连一粒米都没有留下,想起后院还有一些枯黄的菜。拿了篮子,去后院看看还有没有能吃的。
不过好算在虽然大部分枯黄了,还有一些菜心尚能入口,谢阿满折下那些菜心,不伤菜根,或许以后还能长出来。
上辈子谢阿满曾经被贬去厨房生活,靠着一手做小点心的好手艺,才得到那主子的青睐。这辈子生火都有些生疏了。材料稀少,只能将就着用菜油炒了一盘菜心。先给那语才人拿去。
语才人看见就一碗菜心,眼中倒是有些讶异神色,看了谢阿满一眼。
谢阿满低头行礼:“婢今日刚来,还未曾找到储藏食物的地方,今日委屈主子了。”
语才人淡淡的并未回声,倒也不嫌弃,就着吃了几口。还未吃完,门口便传来了声响。
谢阿满连忙过去开门一看,是一蓝衣小太监。背着一个大包,应该就是蓝姑姑送来的东西了。小太监十二三岁的样子,背着这鼓鼓囊囊的一大包,倒也不嫌累。
将包裹放在谢阿满面前,满面笑容的说道:“今日事多,来晚了些,让姐姐好等了这久,实在不好意思。”
看着这小太监满脸笑容,谢阿满倒是不好板着脸,也是笑道:“没事,送来了就好。赶上了就寝之前。”
小太监看了里屋一眼,看见语才人安稳的在吃食,这才说道:“奴那边还有事,既然东西送到了,就先走了。”
谢阿满点点头,看着他将东西送进屋内,目送他离开,才自己上阵将东西搬回后室。语才人已经吃完了,盯着盘子发呆。似乎在等谢阿满扶她去休息,谢阿满连忙小步上前,说道:“主子吃完,去外面散步消消食吧。”
这孕妇必须要多走动,日后生产才顺利,永祯帝时期,此事并不所为广知,权贵人家的孕妇,均是喜爱在床上养胎,经常难产。倒是穷苦人家便是孕妇也要干活维持家用,反倒生产顺利,孩子也是强健的很。这件事到永熙帝后期,才流传开来。永祯帝期和永熙帝前期子嗣都较少,怕是也有这个原因。
语才人这才回了谢阿满一句:“不必。”然后伸出手来,估计还是想回床睡下了。果然,谢阿满将她扶到床边,更衣之后,她便躺下闭眼安寝了。
谢阿满心中无语,不过估计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毕竟语才人后来是母子均安。自己又何必多做太多,惹人生疑。
守在床边一会,确定语才人没有其他吩咐之后。谢阿满便到后室将小太监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一分开。
除开内宫宫女的几套衣裳和份例,便是一些蔬菜种子、盐油调料、针线之类的东西。多是一些生活简单用品。
收拾了面上的东西,看到最底下有小红盒子,她打开一看,满目讶异,里面竟是碎燕窝。要知道这燕窝难得,后妃的份例中也是不多的。这蓝姑姑竟然能给语才人弄来燕窝,当真是尽心的很.....
不过看看其他物件,看来冷宫的日子,怕是真的不好过。竟然连这些普通物件也要特别送来。
将自己的份例带到小隔间内收好,又将种子收到厨房,将厨房草草收拾一下,已经步入深夜了。连那些个隔壁的疯妃,都不再吵闹。谢阿满起身敲了敲酸痛的肩背,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也差不多该去歇息了。
如今语才人身边只有自己一人服侍,想了想她现在身子重,谢阿满便将棉被铺到她的内室边上,一眼能看见语才人的床榻,以防主子起夜。
夜半,天黑还未曾亮,谢阿满朦朦胧胧醒来,无意扫了床上一眼,却看见对面床榻平平,瞬间惊醒。语才人人呢?
半饷,谢阿满思绪才反应过来,赶忙起身,出去寻人。如今正值初秋,夜深露重,若是自己刚来语才人便伤寒了,只怕蓝姑姑得弄死自己。
一出卧室,便看见语才人一袭白纱裙,乌发披肩,静幽幽的坐在窗前,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夜风从外面轻轻的吹过来,带来了一丝寒意。语才人直勾勾的看着外面被月光笼罩的小院,如同白日一般。
白日她这样看着,谢阿满还不觉有它。晚上寂静的屋内,一个白衣女子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微光窗台前,直勾勾的盯着一处,气氛真真是诡异的很。
谢阿满心中缓了缓,深呼一口气。才轻步上前:“主子,该歇了。”
语才人听到声响,双眼不再没有焦距,回过神来。迷蒙的看着谢阿满,谢阿满有点微愣,语才人不愧是曾经宠冠后宫比肩贵妃之人,眼角含春,墨瞳幽情之时,连自己这个女人都看的有些把持不住起来。
她轻柔的将手抚摸上谢阿满的脸庞,指尖还轻轻揉蹭肌肤。嘴角带笑,情意绵绵的说道:“妾身终于等到您了。”
谢阿满心下一沉,这是失心疯了?白日不是还好好的么。
斟酌良久,才缓缓开口:“主子...您...”
语才人伸出手,芊芊玉手轻捂谢阿满嘴唇,阻止了她的话。还是那一副含春带娇的样子,目若秋波,盈盈自语:“您别说话,我懂。”说罢将手环住谢阿满的腰,轻柔的靠在她的胸前。忧愁的说道:“可是妾身,真的好想您.....”
接着絮絮叨叨了许久往事,谢阿满怕刺激到她,便沉默的让她说着,时不时轻抚她背,让她继续说。
“.....可是,妾身终于等到您了,妾身有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小皇子,您摸摸......”语才人起身,将谢阿满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谢阿满汗颜的感受手上传来的温度,点点头。
她见自己点头,更是高兴了。又是说了许久,见她似有倦意,谢阿满才赶忙说道:“时间不早了,安寝吧。”
她垂下头,红了脸颊。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呐呐说道:“皇上今夜留宿嘛?”谢阿满哪里敢说不留,连连点头。
她才高兴的拉着谢阿满去了内室,非要她躺在床上,才肯入睡。无奈之下,谢阿满想着反正室内就俩人,躺就躺吧,才哄得她入睡。
折腾了小半宿,这事情才算完结。
回去躺在自己的小破被子里,谢阿满睡前迷蒙的想着,也不知道语才人这病,是以后都这样了,还是就晚上发病.....
沉沉睡去,室外夜月寒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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