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夕阳红

12月7号，在怀远路翡翠酒楼的仙鹤居包间，裘落和裘德正见到了准时到达的李阿姨和王靖月、王旭东三人。

五人相继落座，裘落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奉给李淑媛，“李阿姨，我点了几道特色菜，现在您看看还有哪些喜欢吃的，再点一些。”

李淑媛没有直接点菜，而是微笑的说她没什么可挑剔的，之后扭头对王靖月说：“靖月，你点一些你喜欢吃的菜吧。”

裘落目光落在王靖月身上，见她接过菜单勾选了两个菜品。轮到王旭东拿过菜单，王旭东知道这家酒楼有不少好菜，毫不客气的追加了红烧肘子、甲鱼炖乌鸡、木桶肥牛三道菜。

王靖月视线从弟弟菜单上移开，抬头时与裘落目光相碰，短视几秒，王靖月一脸平静地收回视线。裘落在大胆观察她，她穿着一身职业装，戴着无框眼镜，皮肤白皙。

王旭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并叮嘱服务员快点上菜，将姐弟二人动作一一看在眼内，裘落适才看着王旭东找烟的动作，喊上一句：“小弟，这烟抽不抽？”

王旭东抬头发现对面递来的是65元的明烟，暗道：这烟好！伸手接烟时手在半空停顿了，他认出眼前的裘落正是那日和他乘坐一个电梯，共同进入满口香的人，小邢喊他：裘总。

因他迟疑片刻，裘落已拿着打火机为他点了烟。王旭东道过谢，抽着烟坐下来重新思考着这裘落和满口香的关系。

裘落坐着也不过多寒暄，直接说主题。

“李阿姨，有些话我可以直说吗？”

李淑媛微微一笑点头同意，然而，一旁沉默的王靖月倏地审视着裘落。她抱着双臂倒要看看这人要怎么改变她的观念？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是不希望母亲再嫁的，可母亲满心的喜欢她不能不顾。

“我听李阿姨说，她的女儿是一名大状，今日一见，靖月风采果真如电视中的律政佳人一般。对不起，我能和李阿姨一起称呼你靖月吗？”

“可以。”我同不同意你不是已经这么叫了吗？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若拒绝岂不是变成一个不识大体的人。

“我称呼你姐姐靖月，叫你一声小弟应该也可以吧？”

“可以的呀，裘哥。”

王旭东一听裘总要称呼他“小弟”，一声“裘哥”虽然发自真心，可这其中也有不少的是因为“裘总”的威力所致。瞥见他叔和妈妈都笑着，他机灵地起身端壶倒茶。

“爸、妈，你们喝茶。”王旭东这一句呼唤，惹得王婧月内心大为不满，在家里说好的要难为一下对方，怎么还没有谈论就出卖我了！睥睨一眼给自己倒茶的弟弟，笑嘻嘻的面容，王婧月郁闷的端起茶杯。

“姐，裘伯伯为人师表，风度翩翩，你看他与妈妈坐在一起多登对锕。”

王旭东话是临时改的没错，可关于裘叔与妈妈相处融洽，王旭东真不想说什么反对的话！上次老年活动中心搞社区比赛时他去看过，裘叔和妈妈配合默契，一举夺奖。妈妈能在五十岁的年纪遇到一个中意的伴侣，这段晚年恋歌他现在更是赞同。

王婧月内心翻江倒海，埋怨着弟弟的倒戈相向，裘落始终看着她脸上不动声色。

“呵呵，小弟，我今年三十二岁......比你们都大，初次见面总该送点礼物以表诚意。”

王旭东一听有礼物可以收，当下甚是开心，瞅着裘落递给他一个手提袋他也毫不客气的接下，取出里面的包装盒揭开盖子，看到一块蓝色机械腕表，王旭东一摸手表的质感，再看精细的做工，直叹好表，认出那IWC三个英文字母，忽地惊喜道：“是万国表？”

“是的，万国的达文西系列，希望你能喜欢。”

王旭东拿出手表急着戴在手腕上，站起来对着灯光又看了一遍，摸着宝蓝色的表盘，在得到裘落的话确定真的是万国表，内心激动的一时无法言语，这表可值钱了！简直爱不释手啊！

“谢谢裘哥，大哥，你对我太好了。”

看到自己的儿子还如儿时一般作出孩子似的举动，李淑媛一边感到欣慰，一边在思量着这万国表恐怕价格不菲。正当她想问裘落价格时，裘德正开口：“旭东，你喜欢就好啊，那上菜了，我们赶紧吃吧。”李淑媛被打了话茬，望一眼裘徳正，裘徳正伸出右手拍了怕她手，安慰她不要再管这些孩子间的事情。李淑媛看着裘徳正喜眉笑眼，只好作罢。

相对于弟弟浑身的激动劲儿，王靖月的表情保持一如既往的平静，等她打开包装盒时，她认出了卡地亚黑色机械表，心内估价五万左右，这个价位在卡地亚腕表当中不算差了。他弟弟戴在手上的那款腕表是万国达文西系列，要不是前段时间刚结案的那位金融界精英戴的腕表和这个一模一样，她一时也估不出价位，那位金融精英年薪百万，戴的表至少也会在十万以上，她当时上网特意查了下，十一万多一点，前后估算下裘落这顿饭花去十六万。

初次见面，送此重礼，王靖月嘴上虽然轻描淡写一句：谢谢，可她的内心已对裘落有些另眼相看了。一个人能在什么都没有落定的情况下肯出这样的血本讨好相关人士，至少能证明这个人是个情商高且大度的富裕人士。

礼物送出去后，裘落身旁的爸爸和李阿姨两个热聊着，他没有再多话，看着传菜员上菜速度很快，十个菜眨眼工夫上好。裘落要来一瓶茅台酒，开了一瓶事先醒好的红酒，他先为李阿姨倒上，再为王靖月满上，王靖月礼貌的道谢，藏于面部表情之间的神情已有暖色。王旭东想尝一尝茅台，于是拒绝了红酒。裘德正拿着茅台由裘落接过去，裘落打开给裘德正倒满，然后是王旭东，最后是他自己。

裘落端着酒杯站着，说：”爸，您为我付出了太多，如今您能找到李阿姨共度晚年，我非常地开心。李阿姨，您更是不容易，我对您除了敬爱还有敬佩之情。靖月，你是个金牌律师，不说假话，我最欣赏的就是女强人。”

说完顿了顿，认真的注视着王婧月，“那天我问起李阿姨家中情况，我看到李阿姨提到你是满眼的骄傲自豪，末了还说我这个女儿事业有成、能力出众离不开她多年的勤奋努力。你为家中奔走操劳付出很多，作为外人我也知你实属不易，这杯酒我想先敬你，一直照顾着家中所有的事务。”

盯着对面的裘落一饮而尽，被说道心坎里去的王靖月不再侧首沉思，板正视线与裘落的眼眸对视，但见诚恳之意，也端酒喝下。

“靖月，旭东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你处理得很漂亮，这放在我的手中也未必处理周全。现代社会一个女人的成功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男性。这么多年来你肯定有累了、诅丧的时候，但你从未说出怨言。”裘落一番话说的李淑媛热泪盈眶，她的女儿为家中付出太多，她却帮衬不大，在与王婧月的目光相对下李淑媛满眼欣慰，王婧月则用微笑宽慰她的妈妈。

“靖月，李阿姨身体健康，时常笑口常开，可见你照顾的很好......另外，我想代替爸爸谢谢你，也替李阿姨说声谢谢，我也要谢谢你，因为这17年来我是没怎么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的，爸爸能在晚年和李阿姨相遇，我想我们作为子女都会感到高兴的。靖月，我再敬你一杯成全之许。”裘落再次说完，裘德正是深有体会儿子一番话。年轻时他们家中无人打理，他工作又忙，他和裘落的日子很多时候都是凑合着过。照例说，往日除了累点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他老了，裘落常年不在家，要么家中他孤孤单单一个人，要么他们父子俩来来回回说点正经的话，家里总是冷冷清清。可这儿子是他的骄傲呀！他想着他就这样应付完这一生也不错。自从遇到李淑媛后，他的想法一点一点的被改变，每次从社区活动中心回家，他倍感孤单，也越发渴望有个人陪着他，若是遇到李淑媛和他一起到家烧个菜吃个饭，他能开心好几天呀！人年纪大了最怕孤单。

“哈哈，靖月，我一定和你妈妈好好的，共度晚年，谢谢你。”

高脚杯，小酒盅，裘德正已端杯，李淑媛也站起，没理由王靖月再端着冷然视之了，端起红酒品尝一口，和着白酒一饮而尽。

睥睨一眼裘落颇为豪爽的举动，王靖月端着高脚杯也是补上一口，喝尽杯中红酒。二人方才坐下，王旭东站起来端起小酒盅，向妈妈和裘伯伯敬酒，二老相视一笑，仰头喝完杯中酒。裘德正看着王旭东还在站着，伸手示意他坐下。

“旭东，我不是故意要旧事重提，只是你家中由你姐姐照拂多年实属不易。我在外闯荡多年，如今略有小成全是仰仗朋友之间互相扶持奋斗。而你姐姐全靠她一个人......”裘落说着手执茅台向王旭东走去，王靖月视线一路追随他。

“旭东，当初你能考上重点医科大学，以优异成绩毕业进入市第一人民医院当实习生，这是你不懈的努力换来的，也足以证明你的聪慧。你知错能改最为开心的是李阿姨，而你姐姐也应该是最为欣慰的人。”

几段话是不足以概括王靖月这些年来所承受的压力和担忧得，作为家中长女的责任使她必须为家人分忧解难，这些都是应该的。可某天当她的人生中会有一个外人突然闯进来说出这番话，将她的艰辛和不易看得是那么清晰说的真切。这又是如何的心境，她当下说不上来了。

“大哥，我以前的确做错事，也因此弄丢药剂师牌照，可我痛改前非，去做了两年的厨子。我发现我很喜欢烧菜的，我现在考到营养师资格，前程还在。”

裘落看王旭东目光灼灼，对人生充满信心，拍住他的肩膀郑重的说，“人生很长，我们的人生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你有这个信心就一定有大好前程。”

“嗯，姐，我敬你，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谢谢你。”面对王旭东的道谢，王靖月再也坐不住了，她迟疑着端杯站起来。

“旭东，我是你姐姐，一家人何必言谢。”

一句话说完后坐下，王靖月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里，当年她大学毕业一举考到律师牌照，后顺利进入律师所实习，经过拼命的工作在律师行迅速展露头角，只1年半便在业内小有名气。眼看着经济好转，购买新房的时日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