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来不及说再见

天渐渐地黑了，等到曼岛的天全部黑透，正是7点钟。李微生坐在酒店里，望着窗外华灯初上，她眼睛微微干涩。想着裘落，她心内突然发慌，生出一种裘落根本不会来机场送她的念头，她嘴角有了弯弯的弧度，暗自嘲笑，原来只是自己有意吗？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到了九点钟，李微生心里的热度降到冰点，她收拾好行李，环顾酒店一圈，静静地走到观景台。

海风将她的长发撩起，她纤纤细手随意的向着耳后招揽一下散落的几根长发。一个深呼吸后，她似乎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在这居住的五天里，今天她才发现站在观景台是能听到海浪声的。望着海岸线的方向，隔着椰林小道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眺望，大海。

仰望，星辰。

一时之间，将她所有的复杂的情绪全部席卷到沙滩上。星光之下，李微生似乎看到了海岸线上的浪花正冲刷着沙滩，她的心中是眷恋、心动、失落、不甘、无奈、不舍，还夹着一丝愤恨交织，这成她此刻所有的情绪，也取代不了悲伤。

“裘落，如果你对我有意，请回应我，我必以诚待之，我愿降低我所有要求。”

临走时，她再次给裘落打了一个电话，一如之前，还是无人接听。

李微生拖着行李箱，关上房门。她到达酒店大厅，办理着退房手续，她时不时地回头，向着外面大厅门口张望。以前，她从来不喜欢所谓的惊喜，她喜欢事先知道一切，等她默许。此刻，她多么的希望那道熟悉的身影能在酒店门口惊现，或者等她出去的时候，有一个人就那么意外地降临。他叫裘落，是来给她送行的。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地惊喜发生，站在门口的只有她，和旅行者。足足三分钟时间，她拒绝了热心的门僮的帮助，亲手提着行李箱迈下台阶，一步一步，到达街边。站在街边，从东到西张望着。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的身旁，司机微笑的招揽生意：“美女，到哪里去？”

她低首，努努嘴，咬唇，呼吸着，随后呵呵一笑，附上轻描淡写一句：“去机场。”司机下车小跑到她面前，替她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

十点钟的机场还有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旅客，他们下机，或者等待上机。李微生也不例外，来时孤孤单单一个人，走时形单影只，依旧一个人。

进入候机大厅，李微生拖着行李箱，来来回回，视线穿梭在餐厅与来往的人群中，她在找餐厅，她现在只想在上飞机前吃点甜品。

她的爸爸经常对她说：“如果我的女儿心情不好，这个时候一定要吃甜品，甜品可以让一个人的心情立马好起来。小时候的李微生，只要告诉爸爸她不开心，她的爸爸就会为她买一个甜品，或者买个小蛋糕。”

搜寻几分钟，李微生朝着一家名为曼岛暖色的主题西餐厅走去。一进大厅，是着装统一的4个侍应生微笑相迎。

长相颇为帅气的男侍应准备接过李微生行李箱，李微生客气地拒绝。拖着行李箱的李微生选择靠窗位置坐下，服务生一路跟着奉上手中菜单，接过菜单李微生并没有立刻点餐。她抬头，习惯性地观察大厅环境，只见三三两两的顾客加起来和服务员差不多，冷冷清清......和那天的餐厅相比差了很多。她跟着也没什么心情了，随意问了一句有什么特色菜推荐下，侍应生回答曼岛牛排、椰奶煲鸡、海鲜烩饭、“曼岛转身”，李微生听着脸色一怔，告诉服务员她要曼岛转身和海鲜烩饭，服务员写好单子，说稍等片刻，笑着离开。

李微生安静地坐了一会，拿出手机神情恹恹的翻看新闻，见都是无趣的事情，就关掉新闻。打开微信app，翻着看着，看着翻着，朋友圈除了广告和心灵鸡汤，就是男男女女在大秀恩爱，也是无聊之极。忽而，一条信息弹出，是胡尔达的：美女，今晚和阿落一起来，该我做东请客了。李微生下意识地咧嘴一笑，胡尔达是个热情且有趣的人。她回了信息：公司临时急招我回去，我想只有改天了。谢谢你，胡尔达，我一定很快再来曼岛，让你做东请客。李微生发出信息，几乎同时脑海中闪现出一张脸，如昨晚的那张照片一样清晰刻画的脸颊。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胡尔达发来的照片，不再有什么举动。

“阿落，李微生今晚就要回上海了？你知道吗？”

“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哥们，已经五年了，这次我多嘴一句，不要错过她，她很喜欢你，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知道了。”

“你就这个态度吗？她今晚就走了，她难道没给你发短信吗？没给你打电话吗？我从她的眼中看到的可全都是你，对你满满地爱意，这么一个优秀的女人，你可千万要把握住。”

“你怎么知道她优秀？你们只不过喝了一杯啤酒。”

裘落刚洗完澡，手机也才冲了一格电，边穿衣服边对胡尔达说话。

“我怎么知道？温柔识大体，聪慧有修养，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精致漂亮，貌似还是一名女强人，你不就喜欢有人从精神上偶尔凌驾虐待你吗？别以为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最重要的一点是......”

“你给我手机留点电吧，我乘电梯，信号不好，我挂了。”

“她能拯救你的所有悲伤。”然而胡尔达这句话，裘落并没有听到。

吃完饭，李微生休息到十一点半，她看时间差不多，要登机了。在登机口徘徊了十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身影。

十一点半，裘落到达机场，只是他站在机场的外面，最终驻足停留，没有赶去送李微生。

十二点钟，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点燃一根香烟。

十二点一刻，飞机起飞，他仰视夜空中的飞机，飞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抽完烟，转身离去。

飞机上的乘客都已进入休息状态，唯独李微生夜不能寐。到了深夜两点钟，她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她觉得裘落再也不会联系她了！她越想越难受，这是三十年来她第一次因为爱情而这么失落过，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喜欢一个人啊！

不可以就这么错过，李微生要为她的爱情主动争取一回，可是如果裘落不喜欢她，怎么办？她对裘落还不够了解？她一向很会看准一个人，她攻读过心理学，她细细地想，强迫自己冷静点，她开始回忆和裘落相处的点滴以及彼此的对话。

“鄙人裘落，久居曼岛，单身，今年三十又二，不得不说作为单身汉，这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年纪！只是不知姑娘芳龄几许？是否婚配嫁人？”

“李微生，长居上海，刚刚结束一段糟糕的恋情。今年二十有八，不得不说作为单身女性在这个年纪非常苦恼，纵使我也算是有房有车，事业有成，但是我们只见‘大龄剩女’的名词越来越流行，却不见‘大龄剩男’勇夺诸网头条。”

“哈哈，那作为女强人来说，不知道微生对于灵魂伴侣有何标准？”

“责任、能力与担当，三观相同爱家庭，有才华，会下厨。”

“责任与担当，我可以这么理解吗?－－－－－关于家庭观，我想借用马龙·白兰度在《教父》里说过的一句话，不肯陪伴家人的男人是个不合格的男人。“

想起在曼岛的这一次重要探讨三观生活的对话，李微生舒展眉头，她只要回忆二人的一段话就可以心情变得愉悦！李微生笃定，有些事情是不能用认识的时间长短来衡量的。她相信了，譬如爱情。

你若是认真必能换得我的真诚以待，裘落。不离不弃，似是自言自语，李微生随即又陷入回忆里。

“多大的房，多少钱的车，年收入多少，三观是否也能一并说说。”

他直接了当的问，她当下想的当下回答：“八十平方米的房，二十万的车，二十万的年入。“

想到这段话，李微生渐渐的理清一条思路：一个男人询问一个女人此类问题，代表了他在开始比较和衡量。比较，他想知道自己眼前的现状在这个女人的择偶标准上处于什么位置？衡量，高出女人的要求，他们就会主动出击博得女人心，低于他们就会错开话题或者沉默不语。那天？裘落先是微笑着，沉默着，之后告诉她：微生，美好的东西总在后面，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作为一名摄影师，我的工资不高也不低，符合你上回说的3000元的要求，今天我们谈话到此为止吧。我很喜欢做菜，改天我下厨请你尝一尝我的手艺。

该说他聪明吗？或者狡猾吗？他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用美好的东西总在后面阐述包含爱情在内的个人认定。

李微生在那次谈话开始时，两个人有做过短暂的“金钱分配论”交流。李微生早先告诉裘落，如果有人爱我，能和我的精神高度契合，哪怕他的工资只有3000元，只要他愿意把2000元给我，我也愿意。可裘落没有说他要把这3000元照着李微生的期望那么分配，他说他的工资达到3000元，一名摄影师的工资远远不止于此吧！看来，那天她真是糊涂了，用这样的比喻套在他的身上，即不合理也无用。他说他喜欢下厨，邀请自己尝试他的手艺，这是一种变相转移话题的方式，还是，算是对没有给予她任何暗示的一种弥补、试探。

裘落，我现在想说，如果有人能与我精神高度契合，尊重我的想法和选择，温柔对待我，哪怕3000元的工资一分不给我，我想我也会十分开心地接纳你。爱情，我会等待下去，我陪你一起奋斗。

三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出舱，凌晨的风将李微生彻底吹醒，她拿出手机，开机，有一条短信传来：微生，我来不及说再见，择日相见，但求补过。

一切的想法都在这一刻得到证实，你在凌晨三点四十分给我发信息，我是三点四十分的飞机，你能准确计算着我到上海的时间，这个时间点，你没有入眠，你的心里果真有我！否则你也不会那么喜欢《夜的第五章》，夜的第五章，你把它当作了手机铃声......李微生露出迷人地微笑，拖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