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旧地重游

宋紫玉想要直接问裘落是因为这个不想在中原待下去的吗？哪怕你后来事业发展的很好也要走。章句拉住他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宋紫玉不要再问了。

“裘落，别再回忆过去，作为80后的我们应该放眼未来，现在你可比那个小子优秀多了。”宋智平宽慰着裘落，拿起酒壶要给他倒满酒。

张新盯着裘落的酒杯被宋智平倒满了酒，嗤之以鼻的补一句：“他只是一个富二代而已，最近中原风雨飘渺，他的叔叔要是蹲进去吃‘皇粮’，牛家也就跟着玩完了。”裘落听着抬头，望着张新抓着酒杯，张新点点头，“牛家是靠着煤炭发达的，和别人抢煤田的时候牛达开可动用了不少权利去帮助他大哥，这会儿新闻报道的纪委巡察，他们家能跑得掉吗？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一记微笑后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态，裘落独自端着酒杯埋着头。

“我前段时间喜欢上一句话，我念给你们听听，不念过去，不惧未来。”宋紫玉抱着手机，就这么说完盯着大家。

章句拍拍裘落的肩膀，忍不住发话，“好在小然始终是看清了那小子的真面目，明智得嫁给大学老师。”

“如果他对你不好，那么离开他！这个小畜生配不上你。”

人的记忆有时候很好，无论事情过去多久，还是会在不必要的时刻浮现于眼前。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离开他，我就杀死他！你知道我的，天涯海角，我总能杀掉他。”

那时的他真是傻，被打成一副熊样，还可以那么嚣张，年轻...这就是青春。

想起以往的对话，裘落眼中模糊，一杯酒下肚，平静地注视着章句，她终是听了他的劝，嫁给了品学兼优的大学老师，那是一个比他优秀的男人，他服。

“章句，往事别再提，我已不介怀。”

“对的，把握现在。”

接了章句的话，宋紫玉眉开眼笑的发声，“裘落呀，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随时帮你介绍女朋友。”裘落听了微笑回答，“谢谢你，但我想我自己应该能找得到女朋友，我要重新来过。拨开云雾见月来，裘落似是忽而想通了，他猛地站直身子，端着酒杯环视在座几人。“章句、张新、宋智平，李子浩，三年不见，今日再见，我很开心！我的朋友们，干杯！”

当他一饮而尽时，他的脑海中想到的全是李微生，想着她那张时而明媚微笑，时而平静清冷的脸颊.......他不禁从心底问自己，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去上海，向她告白。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六人十几圈下来喝完整整三箱啤酒。大家醉意朦胧，唯独李子浩的妻子徐菊是滴酒未沾，脑袋清醒，她看着张新抱着酒瓶子吵闹着说他没有醉，还要继续喝下去，无奈地摇头叹息。满脸通红的章句拉住张新，说：“张新，今天就此结束，以后有的是机会。”

“今天裘落回来....我开心，女人什么的....根本靠不住，只有哥们间的友情才是永恒不变的！”张新脚下站不稳了，推开章句的手，徐菊看着耐心等在一旁，这种酒局她习惯了当司机。

“你说的对，大新，你说的对极了！”宋智平微笑附和着，由着张新搂住他肩膀，宋智平酒量不差，半是清醒着。他知晓这段时间张新在酒吧已经哭了三回，醉了酒嚷嚷着要把陈芸找回来。他不要和她离婚。他还爱着她。他说他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事，怎么可以说离婚就离婚。然而，宋智平陪着张新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一个变了心的女人任你十头牛也拉不回，他能告诉张新陈芸爱上了富民集团的郑总吗？权当一场酒后的忿忿不平吧！

一辆车坐不下七个人，裘落婉言拒绝徐菊送他回家的提议，看着宋紫玉叫车，章句站到裘落身旁，轻轻地说：“2011年小然生了一个女儿，今年四岁，他们一家三口看起来很幸福。”

裘落抽着烟，望着章句摸了摸鼻子，终是无话可说。回酒店途中裘落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往北海小区，车到人下，点燃一根烟他站在小区门口。五年过去了，眼前的小区并无多大变化。灯光下，万年青葱郁旺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裘落走过两旁粗壮许多的银杏树，送他回来的出租车启动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小区旁边的那家超市十一点钟仍旧没有关门，裘落抽着香烟，注视着焕然一新的门头，那广告牌上写着四个大字：阿超商店，下面则是一行亚克力小字：古井贡酒。裘落笑着迈开步子走入阿超商店。

“老板，给我一包明烟。”

“有15、26的，还有30元的，要哪一种？”

“给我15的明烟。”

老板一直低着头，等到打开烟柜拿出香烟递给顾客时才发现这男人似曾相识，几秒后大概是认出来了，立马眼睛变得明亮起来，“是阿落吧？”

裘落听闻微微一笑，一边点头，一边拆开烟酒递给老板一支，老板接过香烟，打开话匣子。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听说你开公司自己做起了大老板。”

“哪里，我一直经营着小本生意。”

“别再谦虚了，大老板呀，都是大忙人。对了，上次幼稚园开家长会，我老婆碰到小然了，她和小然一起讨论育儿经。你们的女儿长得可漂亮了，我老婆回来直夸小然不仅保养的极好，看起来还是二十五岁大学生模样。”

裘落默默地听着，心里酸楚难说，忽而，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跑到他身边，对超市老板说，“爸爸，我要吃QQ糖。”

“好嘞，拿去，吃完要记得刷牙，否则你妈妈知道打你屁股你又要哭鼻子了。”

“知道了，爸爸。”小女孩回答的干脆，裘落一直盯着小男孩跑上楼，“哎，你们家的女儿能歌善舞，还会英文，你可真是有福分。”老板说着停顿了下，大概是看出裘落一脸地茫然，就哈哈笑着说，“我和老婆响应国家政策，生了二胎，今年五岁。呵呵........”

“哦，老板真是好福分，这下儿女双全。”

话说的轻松，可裘落满脸的微笑也掩饰不住他此刻沉甸甸的内心，接连二三被他人直接的，或被动的告知她现过得幸福，这滋味当下难以言说。

“这几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你从事的行业生意怎么样？”

“我们摄影行业还不错。”

“哦，摄影师是个高薪的工作，关键还自由啊！我侄子在上海干摄影师，辛苦点的话，每个月能拿到两万块。”

店老板阿超四十多岁的年纪，有一副敦实的身体，他恭维的话语中藏着小商人独特的精明感，这与他身体、方正的脸颊差之较大。

“是还可以，只是你也说了要辛苦点才行。”裘落扔掉烟头，顺手拿起正前方货柜上的罐装啤酒。“老板，这罐啤酒多少钱？”他以前在中原最喜欢喝这啤酒，可在曼岛是没有的，独独他们本地生产酿造。

“5元钱，价格没怎么变化。”

“给你，老板，我还有事情，我得先走了。”

“好的，好的，你去忙吧。”

离开阿超商店，裘落拎着啤酒罐踏进小区的大门，保安没有拦他，他顺利地往里面走去。走到户外健身区坐在藤椅上，拉开啤酒罐的铁环靠在椅背喝着啤酒，含入口中的啤酒温热起来他才吞咽下去。他缓缓地抬起头，仰视着夜晚的高空，没有繁星闪烁，只有几颗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寒风吹起来，异常冷冽，除却他呼出去的满口酒气，就是空气中透着的清冷气息。

中原十一月的晚上，秋意荡然无存，寒冬严相近，北风欲催人，时常逼得人中午穿单衣，晚间套棉服。裘落再灌下一大口啤酒，身子禁不住瑟瑟发抖，竖起风衣的领子，想着还是起来走走路好暖暖身子。刚走起步子，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裘落心中念叨着此时还有谁会给他打电话？想着拿出手机一看屏幕显示着李微生来电。

“喂，裘落，我刚刚出浦东机场，你休息了吗？”

裘落接听电话时有看手机时间，是23点整，现在这个点他无论如何都是醒着的。

“没呢。”

“你在干什么？”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大概是酒意蔓延，裘落信手拈来一句电视剧里的话，李微生听在耳中，像是久违的声音，顷刻，给她注满思念之情的春池秋水又注入一股暖流，她因而更加坚定她的内心。

“你既然对我说这样的话！那说了这话可是要负责的。”

“咕噜，咕噜”两声下肚，裘落喝下罐中仅剩的啤酒，握着啤酒罐。

“若是说了这话就要负责，那亲了你岂不是要娶你过门。”

没法子不计较那“咕噜”两声带来的干扰，李微生收敛笑容，微微蹙眉地问道：“你喝酒了？”

“现在没了，不过刚刚喝完一罐。”

李微生笑容僵住，这话是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胡言乱语的，要来与她没什么用。然而，她转念又想起这次打电话是要给他送香水的。如果他要收下的话，圣诞节有假期正好送过去。

“裘落，在曼岛我有闻到你擦了香水，我和同事逛街时看到香水才想起来的，我顺道给你买了一瓶DaviDoffCoolWater，希望我买对了？”

“哦，微生，在曼岛我一直用DaviDoffCoolWater，只是我现在不在曼岛，我暂时可能用不上。”

他不在曼岛？在哪里？随后听到他婉拒她的好意，她的心头瞬间多了一抹失落感。

“李微生，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没打算让你邮寄给我或者送到曼岛。”李微生拖着行李箱边走边聊，越听脸上越是没有笑容。

“我现在在中原，三个月后我会去上海，到时候我请你吃饭，你能亲自把它给我吧？”

一个峰回路转的好消息。听完刚才的话李微生心内十分不快，她都要找好借口挂掉电话了，转眼，说辞变成约定。“我在上海等着你。”

“哈哈，我这边还有事情，我想我会尽快处理好，如果办理顺利我会提前去上海。”

裘落转转悠悠出了小区，今天见到朋友对他的触动很大，他要主动出击，不再浪费有限的美好的时光。他能感受到她从心里爱慕着他，而他，亦是如此。她对于他，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这点他不得不承认。他试图让这种感受变淡可毫无作用。

“那你就圣诞节来。”

李微生抱着一丝期待，她希望裘落会答应她。如果他答应，那么即使对方真的来不了，她去一趟中原又何妨呢？

“好，我答应你。我会尽所能早点处理好，只要事情稍微顺当些，我就圣诞节去上海找你。可是如果我真的去不了，你也不能因此怪罪我失信于你。”

“好。”

“快点回家吧，坐了一天的飞机是很累的，我也回酒店。”

“好的。”

坐在出租车上，裘落一路无话，回到酒店洗完澡后，沉沉睡去，这几年来这次是他在酒店睡得最安稳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