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人在照顾他。
任琦松口气,向后退了一步正想走,又听见里面若隐若现地响起熟悉的声音。琚林旋说话本就有些低沉,许是身体虚弱着,现在听起来更轻了。
她不自觉地停住脚步,细细听了半晌。
直到叶特助跟琚林旋告辞,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忙想往边上躲。
可来不及了。
任琦刚走两步,却猝不及防地听见身后有人喊住她。
“夫人,你来看先生啊!”张嫂特意扬高了声音。
于是,任琦的动作滞住。
叶华明打开病房的门,对着张嫂点了点头,又看向僵硬的任琦:“琚总请你们进去。”
真要见到那个人,任琦的心里忽然生出千万分的退意。
来时说服自己的理由都不管用了。
似乎所有的胆子都在那一路上用光。
叶华明与张嫂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嫂一手提着保温盒,一手提着任琦进了门。
而她甫一进门,便吸引了琚林旋所有的目光。他躺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右手背连着一根细细的管子,延伸到床边挂着的药水瓶上。他黑色的眸子却一直一错不错地盯着任琦,眼里有笃定,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出现,又有些惊讶。
“咳咳,”张嫂咳嗽两声,一边将保温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说,“先生,我给您煮了养胃的粥,”
“嗯。”琚林旋这才收回视线。
待摆好粥、递给他勺子后,张嫂借着倒水绕到一动不动的任琦旁边,轻轻推了她一下:“夫人,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她特意想留他们独处。任琦却有些慌,整个人恍然醒悟般突然回神,一双嫩白的手往前伸了伸,空捞捞的。
室内沉默。
只有琚林旋左手捏着勺子因不太顺手而不断碰壁的声音。
他“叮叮当当”地吃了几口,抬眼看任琦。她一会儿看他,又一会儿看白色的墙壁。
“你……”琚林旋放下勺子,“来看我?”
任琦任由心里各种情绪翻滚了遍,终淡淡笑着往前走近两步:“听臭无畏说你病了,保重身体,我就不打扰了。”
对和平分手的夫妻来说,她自认表现得礼貌得体,一点儿也没别的情绪,关于多余的关心,关于怨恨,关于幸灾乐祸。
“那你慢走。”琚林旋说。
任琦不知朝哪边点了点头,转身像是逃似的快速出了病房。
心脏砰砰响得犹如擂鼓。
等在走廊上缓走几步,渐渐平息心情后,她才忽然感觉包里的重量比平时重了许多。
然后慢慢想起路上买的苹果忘了送出去。
她拿出那袋包装精美的苹果,犹豫了一会儿往回走。
“我刚才忘……”任琦一手开门,一手晃了晃袋子,抬眼望向病床的方向时却突然张大了嘴。
只见病床上一片狼藉,原本摆着粥的小桌子倾倒在一边,而碗里乳黄的小米、白色的山药、黑色的海参在桌上、被子上撒得到处都是。琚林旋微微垂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他听见她的声音,低低笑了一声:“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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