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是野种
她尚还没有反应过来,痴痴的盯着他略带傲气的下巴。
“爹爹!”赵月茗看他冲着自己来,不满的在赵振身后跺脚,一个贱人的帕子凭什么要她捡,赵一念的婢女干什么吃的。柳氏听到女儿的声音,赶紧过去安抚她,看向顾卿南的眼里充满欣赏,看到他怀里的赵一念,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赵大人莫不是忘了,自己答应的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已经透出足够的威慑力。“七,七皇子,咱们还是去书房说话吧,这里不方便。”赵振避开回答,脸上挂起僵硬的笑。顾卿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放下赵一念,给她丢了一句:“你倒是大度。”
赵一念依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丹心叫她。
“方才看那人穿的正正经经,道貌岸然,竟然是个登徒浪子!小姐可要防着点。”朱砂气呼呼的在一旁喋喋不休,丹心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那可是皇子,一句话你的小命就没了。”
她有些想不过来,明明在茶馆那么疏远,却又在赵府门前为她辩驳,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又不能上前去问,看今天的表现,她的猜测是没错的,爹爹是碍于七皇子才将她接回府中。
顾卿南为什么要帮她呢?难道是认识娘亲吗亦或者国都有什么拜托了他?朱砂看着愁眉苦脸的大小姐,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然后靠近她小声的解释着:“其实方才也没有人看到您被……您的名誉不会受损的。”
丹心也凑过来安慰着:“是啊大小姐,您也别太过忧虑,七皇子做事沉稳,不会让您名誉受损的。”赵一念点点头,算是默认,看着枣树已经隐隐冒头的小青果子,转头问丹心:“如果青枣酒酿好,需要多长时间?”
“大小姐怎么忽然有了这个兴致,奴婢在家时常听娘亲说,青枣酒酿好要十几年呢。”朱砂兴冲冲的看着赵一念,好像下一秒她一开口,这丫头就会一溜烟的跑去找坛子。“青枣酒虽然好,但是酿成时间太久了。”
丹心不赞成的摇头,气的朱砂就要过来打她,嘴里还嚷嚷:“平日你就阻三拦四,别的也就罢了,现下不过是想酿个青枣酒,你也要阻拦!”是啊,赵一念看向丹心,她生的沉稳持重,每每都能劝住自己说出一番令人惊讶的道理。
更为奇怪的是,她时刻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而且熟知京都的事情,看到皇子竟也不向朱砂一般惊讶,也太持重了。丹心接收到赵一念的眼神,慌忙跪下来:“大小姐恕罪,是奴婢逾距了,请大小姐责罚,但奴婢事事是为大小姐考虑的,还请大小姐别赶奴婢走。”
赵一念见状上前扶起她,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的心我是知道的,朱砂也不过同你开玩笑,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你伺候的很尽心也很好,我不会赶你走的。”朱砂也过来一个劲的道歉,眼看着就就要哭出来,丹心这才松了口气,帮朱砂擦眼泪。
赵一念也不再提青枣酒的事·,转身进屋,拿了张白纸铺在书案上,提笔凝思。就这么站了一下午,才勾出一个头型,她捏着笔呆站在案前,一动不动。“大小姐不如先歇歇吧,站了几个时辰怪累的。”朱砂端上茶盏,劝她。
“奴婢瞧着这发髻似乎是新样式呢。”朱砂凑过去看,惊讶于发髻的新样式,没注意她的脸,一片苍白。“是啊,可我几乎想不起来那发髻的模样了。”她叹气,终于放下笔,端起茶一口灌进嘴里。
茶香过后是一阵阵的苦,堆积到舌尖,她呆呆的吐出舌头,有些涩。娘亲的模样她最近也有些想不起来了,发髻的式样也快遗忘了,她很担心,如果不现在趁着还有一丝记忆画出来,再过些时日就没人记得娘亲了。
“大小姐,过几日就是二小姐的生辰了,您看?”丹心又恢复正常,进来提醒着她。头疼的事来了,赵一念眉头皱着,实在想不出送这个妹妹什么好。依她的性子看来,自己送的怕不是还没到院子,就要叫人给扔了。
不送,那柳氏那不知还有多少话等着,突然冒出个姐姐来要分父亲,她自然是不愿的,到底是父亲的女儿。
但赵一念以往生日都是在饥饿中渡过,娘亲一直躺着,更别提礼物。所以她一时还不知道送点什么。
“大小姐,二小姐都那么对您了,您何必这么费神,随便送点不就行了。”朱砂在一旁愤愤不平,上次的伤现在还留着疤呢。“到底也是我的妹妹,父亲的女儿。”赵一念的声音软软的,像棉花一样。
“朱砂,院子里落叶该清理了。”丹心赶紧支开她,自己也跟着出去,赵一念又拿起笔站在书案前,轻纱门帘被风吹的飘起,今天的风真大啊,她走过去,关上门。“假若娘亲还在,必定十分欢喜。”
她的孩儿不再是野种,而且光明正大住进赵府,成了名正言顺的赵家小姐,还遇上好心的小哥哥,愿意帮助她。想来真是娘亲在天有灵,能让她碰上这样一位贵人。
“你在干什么?”耳边突然飘来一句,激得赵一念瞬间清醒,眼睛带着迷茫盯着眼前的人,十分不解,他怎么在这?
“哦,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随便画画,您怎么过来了?”赵一念笑着迎上来,却看父亲的眼神毫无温度的盯着画纸,一丝波动都没有。
“画什么画,一天天就只知道窝在这个破院子,平时也就罢了,今日七皇子来你也敢在这偷懒惫怠。”赵振伸手拿过那张纸,揉作一团扔在地上,他每次进这个院子,总是无端的冒出几股邪火,便齐数发在她的身上。
“……”赵一念手紧紧攥着衣袖,眼睛已经隐隐看不清前面,泪意心酸一齐涌了上来,口是张不开了。然而他还没停下,看她这一副娇弱的模样,更加不顺眼:“做出这副可怜样做什么?”
“老爷见谅,大小姐不过是一时风沙迷了眼,您有什么事,让下人来说就行,不必亲自来的。”丹心刚从外面进门,赶忙凑过来回话。赵振这才想起,语气缓和了些:“七皇子要见你,方才是爹爹太着急了,你别见怪,赶紧随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