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宴会
这一场宴席只到月轮西斜、笙歌渐息,才渐渐散去。静虚天师和数位弟子在郭知府的带领下,走进中堂。郭玉芙、韦无暇、吴子玉等三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吴通判、吴夫人带着痴呆儿子,早已在中堂等候多时。吴夫人欠欠身,迎上前,“有劳天师了。这孩子生下来就这个样子,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说是脑子瘫了,一直治不好……”
吴通判将写有吴子清生辰八字的纸张,递给天师身边的弟子。二人为了儿子的病,可说是心力憔悴,吴夫人不过四十华龄,耳边鬓发已白,早早显出老相。
吴子清却似浑不关己。一脸茫然,目无焦距。低着头,反复把玩衣服带子。嘴角不时有口水流下,将胸前的衣衫湿了一片。其实细看他眉目,也甚是俊秀。只是因为得了病,口眼歪斜。又是口水鼻涕的,显得更是不堪入目。吴子玉忙撇下韦无暇、郭玉芙,快步走到哥哥面前,替他把嘴角和胸前的水渍擦拭干净。
虽说天师更擅长画符捉鬼求雨什么的,可是传说中,天师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否则怎么会有天仙子这样的名号?既然是神仙,治个病什么的,应该是手到擒来吧?各人心下均如是想。目光都瞟向天师。
天师不慌不忙,眼光落在吴子清身上,打量了一番,再结合其八字,心里已经有底。转头对吴氏夫妇道,“勿需过于担心。令公子只因魂魄不曾归位,才如此这般。”
“那,那,”吴夫人喃喃问,“这魂魄不曾归位,能回得来不?清儿不会一直这么傻下去吧……”
吴子玉也着急了,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求天师帮我哥哥招回魂魄……”
一玄衣弟子轻声制止,“诸位莫急,且听家师说完。”吴通判碰了一下吴夫人的手,示意她勿急躁。
“招魂收魄,本不是难事。”看到众人面上一亮,静虚天师却道,“但,贵公子的魂,现在还不是招回来的时候。”
吴氏夫妇眼里才亮了一点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不过,时候到了,令子即可恢复正常。将来,二老还会享到他的福。”天师继续说道。
“时候到了,不知是何时,天师可否言明?”吴夫人问。
“不急,也不过就三年二载。两位且放宽心就好。”天师垂下双目,不欲再多谈。想来高人都是如此,向来不肯多说。吴氏夫妇也只得作罢。一家人谢过天师,扶着吴子清退下了。
郭庆隆见得天师得闲了,这才招郭玉芙上前,韦无暇笑嘻嘻地也跟了来。
“还不给天师行礼?”呵斥了二女,郭庆隆转头向静虚天师介绍,“这是小女,玉芙。”目光转向韦无暇,“这是小女的好友,府尉韦大人家的千金。”
二女近前,给天师行了个礼,郭玉芙低着头,但觉天师目光如雪,不敢直视。心想,外间传闻天师二十有七,却似弱冠之年,不染一点人间风尘色。想是通内炼之法,才显如此年青?韦无暇却浑不在意地肆意打量天师几眼,才转开头。
天师点点头,示意不必多礼,目光淡淡地打量二人。但见郭玉芙气度高华,体态微丰,芙蓉如面柳如眉,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贵在眼神清冽、干净,甚至似乎能透过这样的眼神,看到那晶莹剔透的灵魂。没有一点属于凡人的污浊之气。这么想着,不禁多看了一眼。
另一女子,姿容中上,但浓眉圆眼隐含英气,鼻头挺而有肉,也是好相貌。
因而向郭庆隆笑贺,“郭大人,好福气。”
“哪里,能不能劳天师看一下,小女的婚事?”他和郭夫人近日为郭玉芙的婚事头疼,正好趁机探问。
韦无暇在一边捂嘴直笑。郭玉芙忙拉了拉她的手,提醒她注意一下女儿家的矜持。
静虚天师抿了一口弟子端上来的茶,淡然不语。郭庆隆问道,“是否还要小女八字?”
天师却道,“不需。郭大人不用担心,所谓姻缘自有天定。令媛气质高华,将来必有良配。至于韦小姐,将来入富贵之家,也是好命。”
郭庆隆听了,心下一喜。郭玉芙和韦无暇相视而笑,一个带羞,一个轻笑。
夜色已深,郭庆隆令二女退下,亲自送天师回梅馆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