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震进了麦小唯的胸口,连同她的心脏一并颤抖。
她恨宋家的人,恨他们让原本残破不堪的家庭彻底四分五散,她相信秦姗是有苦衷的,一定是宋家人控制胁迫了她。
她恨宋雨臻,她不过是来请求秦姗去看那可怜的儿子一眼,宋雨臻却要从中作梗,明知道她跟秦姗关系僵硬,还要来煽风点火恶意羞辱!
麦小唯气恨又不甘,薄时宴出现明显是替她来撑腰的,她多想借助这份气焰教训这个宋家娇小姐,可宋雨臻的那番话让她动不了手。
她不能只顾自己报复回去一时暗爽,而不管秦姗回宋家之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她去过宋家自然知道,宋雨臻那个爸爸就是个混蛋恶霸,只要她去见秦姗一次,秦姗就会遭到毒打。
“薄时宴,算了吧……一巴掌够了,她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了。”麦小唯站在他右侧,拉着他的衣袖轻轻道。
“够吗?”薄时宴的嗓音低沉暗哑,掀开眼看着麦小唯,寒刀般的目光从她肿胀的半边脸刮过,浑身气息格外绷紧,低下头,碎散的墨发遮挡住阴鸷的眉眼。
像在克制狂涌的怒意,声音更加暗哑了,“我说过,你不动手,我会按我的方式来——到时我不保证,她能不能活着出去。”
并没有多大声,却足够清晰得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宋雨臻当场被吓白了脸,就连麦小唯背脊都泛起凉意。
这个男人虽然腹黑心眼坏,但一般不会较真,除了亲眼见到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孙公子,被他捏断了手骨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里,连报警告他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不明白,帮她归帮她,是什么触犯了他的怒火,值得他这么较真?
在薄时宴的示意下,薛魏推着他缓缓来到宋雨臻面前。
黑衣保镖拥护在薄时宴两侧,宋雨臻被盯得往后退了步,随之满带煞气的声音响起。
“哪只手打的人?
阴沉沉的寒气逼来,宋雨臻直接被吓哭了,腿软的跪坐在地上,盯着男人价值不菲的深色裤管,“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她没说完,喉咙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瞬间窒息。
“我不喜欢给人第二次机会,更何况,你欺负的是我的女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收紧。
“住手!”
秦姗大喊,声音却颤抖,“求你,不要伤害她……有什么罪过,我来替她受罚……”
说完“啪”得一声脆响,麦小唯心头一跳,看见秦姗毫不犹豫得往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
“妈……”
宋雨臻憋的脸通红,声音嘶哑难听,“麦小唯……麦小唯……叫、叫他放手……你忍心,看你母亲这样难堪吗……”
“你给我闭嘴!”
麦小唯吼了宋雨臻一声,走上前抓住薄时宴的手,皱眉,“掐死了你也说不清,松了吧。”
手腕上的小手传递的温度,似乎抚平了薄时宴身上暴戾冷酷的气息,一双深黑寂静的眼睛盯着她,薄唇绷成弓弦,渐渐松了手。
宋雨臻终于可以大口呼吸,她摸着疼痛嗓子咳嗽,下一秒,却突然尖利得大叫。
“啊啊啊——”
头皮被揪得发痛,一记耳光扫在她脸上。
麦小唯不喜欢动手打人,但有些人,不打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宋雨臻,这一巴掌,是连本带利还你欺辱我的。”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这一巴掌,是还你诅咒我弟弟的。”
“啪!”
“这一巴掌,是还你挑唆秦姗来打我的!”
“啪!”
“……”
走道里响起接二连三的巴掌声,所有人都被暴怒的麦小唯吓得怔住。
唯有薄时宴不动声色得看着,俊美的脸从一开始的阴郁,渐渐没有表情,最后变风平浪静。
不知有多少巴掌落在宋雨臻脸上,最后还是秦姗怒吼声响起才停的手。
“够了!麦小唯,你干脆连我一起打死算了!”
秦姗挣脱了保镖,冲过来一把推开麦小唯,转身把宋雨臻的脑袋摁在怀里,紧紧抱住。
秦姗这一推用了很大的力道,麦小唯忙不迭往后踉跄,撞在保镖身上方才停下来。
“麦小姐,你没事吧。”
薄时宴眉头蹙紧,僵在半空的大手明显绷紧。
麦小唯站稳,回头便见潸然落泪的秦姗。
“你打吧,不是心里痛恨吗?来,连我一起打死!”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来,秦姗对她说得最温和的一句话了,却是以这样的口吻说出来。
一股泪意涌上来,麦小唯摇了摇头,眼眶通红得看着秦姗把宋雨臻当宝贝一样护在怀里,像被什么揪住了心脏,呼吸变得急促满捱了起来。
“麦小唯,你真是遗传到你爸的脾性,自私又犯贱,所有姓麦的都流淌着令人恶心的血液,包括你在内,自己过得不好还要拉着别人一起耗死。难道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我跟麦家再无瓜葛,麦小唯,你是缺爱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麦小唯面无表情得看着她流泪,一字一句得听着这番悲愤的话,如果她不是她的女儿,或许会同情这个哭啼的女人,为她凄凉的模样生出一丝怜悯,可此时麦小唯心里除了平静,就只剩了然的嘲讽和可笑。
“秦姗,你说得对,我们母女俩情分已尽……以后,我跟小湛没有你这个母亲,所以你最好自求多福,祈祷自己能在宋家活得长一点,否则等你死了,没人给你送终。”
她挽起红唇,笑得骇然。
秦姗呆滞得怔在原地。
连薛魏和保镖都没敢动,脸上亦是无法形容的表情。
薄时宴俊脸依旧清冷平静,目光一直落在麦小唯身上,整个过程下来,他也就正眼看过她。
“把她们都放了吧,麻烦了。”麦小唯转头,低眉廖落得对他道。
薄时宴“嗯”了声,抬手想把她牵住,但麦小唯说完就转过身去,迈出了步子,拉开的距离让他指尖只是碰擦了下她的裙摆,随即人就已经跑远了。
他望着她逃走的背影,俊脸和呼吸都冷沉下来。
“四爷,放人吗?”保镖小心翼翼得再三确认。
薄时宴望着那个方向没动,喉间阴冷的溢出一个字,“放。”
恢复自由的秦姗并没有感觉到压迫感散去,她安抚了下宋雨臻,走到薄时宴身边,恭敬又忌惮,“苏慕沉,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闭嘴,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薄时宴看没看秦姗一眼,自行扣着轮椅离开。
……
麦小唯踉踉跄跄,一路上撞了几个人。
她埋头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跑出住院大楼,到了后花园的假山水池,感觉不到那股气息,她才慢慢停下,扶着护栏蹲了下来。
一股反胃感堵在她的喉咙,她双手捂着脸,没有哭声,咸涩的泪水就从指缝间渗透。
麦小唯蹲下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那道窸窣的声音在她身后戛然而止,空气很安静,风声静止了,画面也静止了,甚至连时间也都静止了。
良久,后方伸出白皙的手将她的肩膀扳过来,她半侧身子,从指缝看到那张英俊清冷的面孔,她一双手死死捂住自己满是泪痕的脸。
薄时宴顿了顿,扣着她白嫩的颈项,反手把她脑袋摁在了西裤包裹的腿上。
低沉干净,甚至有几分温柔的声音落下,“没地方擦眼泪,毯子可以借你。”
麦小唯的脸埋在他腿上的毛毯里,摇了摇头,却也不肯出来。
大手轻轻落在她头顶,几不可闻得轻叹了声,声音低沉平淡,“这里没别人,我不会笑话你。”
“对不起了……”
说完,麦小唯哭了,趴在男人腿上放声的嚎啕大哭。
薄时宴低头望着她,深沉寂静的黑眸倒映着她哭泣的姿态,像只狼狈落魄的猫儿,抿直薄唇,大手顺抚着她抽动的背脊。
麦小唯哭够了,也哭累了。
“谢谢……”她抬起头,尚还通红湿润的眼睛看着男人,他眉眼淡然安静,微风中额前散碎的头发轻轻飘动,眼睛闪着寒星微芒般净亮。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哭过之后声音都哑哑的,“你怎么来了?”
薄时宴没有回答,伸手抬起她的下颚,擦去悬挂的一滴泪,唇畔有些微末的笑意,“哭够了?”
麦小唯抿了抿唇,深呼吸慢慢站了起来,靠在护栏上看向假山,又像是在看别的地方,嘴上随意而轻松得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你还在,我走哪去?”
“……”
她没说现在,她以为他把她送到医院就走了。
“你不问我吗?”
薄时宴懒懒得闭上了眼,声音也很闲散,“你想让我问什么。”
她很感激薄时宴不过问的态度,但又因为这淡然的态度,心里有点刺刺的,“你不好奇?”
“我不喜欢操心别人的事,费神。”
听见他嘴里“别人”两个字,麦小唯咬了咬唇,带着几分嗔怨的加重语气,“那你干嘛突然带几个保镖冲出来?差点还动手了,不也挺费神得么?”
他掀开眼皮看了她眼,唇角掠起薄薄的笑,“你不一样。”
一股暖流划过麦小唯心尖,她突然傻兮兮得笑了声,“以我对你的了解,我还以为你又会对我冷嘲热讽,隔岸观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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