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江湖有名的‘冷面飞叶’,长姐,是我!”楚煜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稍显戏谑。
“不知王爷深夜驾临,是要指教民女尊卑秩序吗?”
“非也。”楚煜修走到近前,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发出微微亮光的珠子,随手置于她面前的地上。
“长姐定是饿了吧,用些点心,本王顺便与长姐坦白一些事情,也省去了长姐多余的担心!”
屈菱雅皱了皱眉,他此时态度这么好,该不会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这时楚煜修已经打开食盒,端出了一碟点心,还有一个小碗里装了两个鸡腿。
扑鼻而来的香味狠狠地刺激了屈菱雅的味蕾。
闻起来竟也没有什么问题!
“长姐的猜测没有错,本王的确一早就知道有人在王妃的安神茶里面动手脚。这王府中耳目众多,白日里本王不便与你解释,便也只能委屈长姐了。”
屈菱雅瞪着他,并未因为这解释而消气。
“长姐可还记得本王说过的‘一箭四雕’?难道长姐就不想知道,幕后之人还有什么目的吗?”
屈菱雅摇了摇头,她并不想了解。
楚煜修自顾自讲了下去:“有人给王妃下毒,未尝不是对本王的一种试探!如若本王一早就表现出发现这事的样子,又早早地揪出了凶手,那么本王的敌人就会觉得本王将王妃保护得十分滴水不漏。相应的,也就反映出一件事,王妃——是本王的软肋!”
闻言屈菱雅暗暗心惊,如果那些幕后的人甚至楚煜修的敌人有了这种认知,以后妹妹的危险就会越多,根本防不胜防。
屈菱雅只觉得脚底生寒,这个朝堂就仿若长满了纵横交错的藻类的深潭,藻叶触及之处牵一发而搅动潭水,不如她在江湖漂泊,悠然自在。
当初若是认祖归宗,如今妹妹的处境怕就是她的处境了!
但经过安神茶一事,她已经卷进来了,那些无形的“藻类”抓住了她的双脚,轻易不能挣脱。
“本王身为摄政王,不该有软肋!所以利用了长姐揭开这件事,时机正好!府中耳目众多,稍加传扬,下毒之人必定会心虚地行动。还好长姐替王妃受了罪,否则本王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楚煜修这话拉回了屈菱雅的思绪。
昨夜巡逻的守卫来得快不奇怪,可楚煜修也来得那么快,是因为他早就在暗处等着吧!一早认出自己并不是妹妹,所以放任刺客和那侍妾行动,好逮个正着!
屈菱雅感觉有些窝火,原来自己受的冤枉罪还不止安神茶里的毒那一遭!
想到妹妹的话,屈菱雅又试探地问:“所以王爷一开始也知道,所谓的‘奸夫’也不过是有人故意挑拨安排?”
楚煜修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淡淡地说:“本王的王妃,自是相信的。”
闻言屈菱雅低下头看向了那些在珠子的光线里显出了暗绿色的糕点,不发一言。
这样工于心计的人,会对妹妹有真心?
“本王需要长姐留下来,一是因为长姐与王妃长相相似,必要的时候可以混淆视听保护王妃,二来也可以转移那幕后黑手的注意!”
这时屈菱雅已经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地嚼着,对于他说的,也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外人都不知她医毒双绝,但凭借她的武功,也能给妹妹贴身保护。
忽地,楚煜修的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脸上,她嚼糕点的动作一僵。
这动作虽然让她感受不到半分的缱绻情意,但感觉说不出的怪。
“长姐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屈菱雅摇了摇头,又立刻点了点头。
楚煜修要幕后黑手转移注意力,是想让她代替妹妹成为“靶子”吧!如若王府里的其他人都以为王爷跟她有个什么,而她也是屈太傅的女儿,的确是分散了幕后黑手以及那些王府后院中女人的注意力。
“如此便好!”楚煜修收回了手,淡淡一笑。
楚煜修离开之后,屈菱雅吃着糕点,越想越不对味。
按照妹妹中毒的剂量来看,他怎么知道自己前夜一定会夜入王府去青竹小院?
还有,昨夜妹妹为何那么快就被追了回来?按理说妹妹在这王府三年,即便是她不熟悉这王府的巡卫规律,会武功的春儿和秋儿也应该会留意啊!
除非楚煜修一早知道妹妹送信给自己的事情,并掌控了自己的行踪!前夜她入王府之前曾经在王府外的墙根踩点半个时辰左右,就是为了根据墙内的脚步声判断守卫巡夜的规律。
若是提前半个时辰就准备布置好了一切,连别人“及时”的状告也算计在内,这心思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屈菱雅第二天从暗室出来之后便时常与屈婷柔在一处,两人同父母,又只相差一岁,自然容易亲近。
短短几日,屈婷柔身边的春夏秋冬四大丫鬟都忍不住感叹她们主子的笑容都多了。
和屈婷柔这一亲近,除了她午睡和晚上的时候便都不舍分离。两姐妹从小分隔两处,即便是三年前重逢,待在一起的日子也屈指可数,反而更亲近。
屈菱雅在屈婷柔泡药浴的时候发现她胳膊上竟然有守宫砂!
嫁入王府三年,她和楚煜修竟然没有圆房?
“这……”屈菱雅定定地盯着屈婷柔胳膊上的守宫砂,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之前楚煜修听说自己被绿了却还那般淡定了。
即便那日躲在柜子里的不是自己,而是个男子,屈婷柔只要挽起袖子露出这个便不会百口莫辩。
屈婷柔顺着屈菱雅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随即淡淡一笑,开口:“姐姐知道的,我先天不足,自小身体便弱。王爷怜我身体柔弱不能承受雨露,便一直以君子之道待我!”
屈菱雅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楚煜修是真君子啊!
本来她还因为楚煜修摸她脸的事情感到膈应,这一下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来那夜...听王爷说什么只要妹妹不再见他,妹妹该不会真的……”
屈菱雅感觉楚煜修什么都知道!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吧!
屈婷柔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开口:“他每个月都会来,不过他轻功了得,至今从未被发现过。”
屈菱雅瞪大了眼,没有想到自己这看起来柔弱的妹妹胆子竟然这么大!
“可是,妹妹已是王妃,你们……”
“虽然爹爹从小便瞒着我,但府里那么多人,从小便用过多的同情怜爱的目光看我,我不是感觉不到!后来我偷听奶妈对佛龛祈祷,才知从我出生大夫便说我这身体活不过十五岁!”这话从屈婷柔嘴里说出来,反而很淡然。
好似那个活不过十五岁的是别人。
屈菱雅闻言忍不住眼眶一红。
“姐姐医术高明,应该知道的!”
“可是,妹妹十五岁的生辰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这便说明大夫说的话不可尽信!”屈菱雅忍住流泪的冲动,安慰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姐姐不必安慰我了!”说到这里,屈婷柔忽然释然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活过了十五岁,我便想清楚,这多余的时日都是我偷来的!我不想死在王府是因为我心系他人,但没有嫁与他我并不觉得抱憾!”
“我这身子不能拖累他,他也答应我,等我死后便会娶妻,也总算没有耽误他太多。姐姐,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他,妹妹在这王府里连一丁点的慰藉都没了!”屈婷柔拉了拉屈菱雅的手,接着说道:“姐姐,你能来陪我,真好!”
“说什么傻话呢!”屈菱雅挤出一抹笑,回握住她的手,嗔道。
她才知道妹妹这坚强勇敢的背后竟然是靠着一份无果的爱支撑的,同时她也欣赏起了这个每月都来与妹妹见面的男子,坚持三年着实不容易。
屈菱雅决定不再劝阻。即便是楚煜修会怒发冲冠,她也要不惜性命挡在二人前面!
摄政王府中经此一事,暂时倒是相安无事了,但屈太傅听说屈菱雅来了京城,还以王妃长姐的身份客居摄政王府就立刻不淡定了。
想要去摄政王府向楚煜修讨回长女,又因担心有人捕风捉影说他和楚煜修合作了,便直接进了宫向小皇帝说了此事,顺带告了楚煜修一状。
给他扣了个软禁自己未出阁长女的帽子。
这般大事,皇帝自然不会不管。
“长姐,知道待会儿入了宫应该如何说话行事吗?”
屈菱雅内心虽然发憷,但还是拿出了输人不输阵的气势,点了点头。
“但愿长姐是真的知道吧!”
楚煜修与屈菱雅一同被皇帝召入宫中,这也是自她一岁多与父亲屈宏文在紫疆失散后,第一次见面。
到了御书房,屈菱雅低着头随楚煜修一同跪下给如今才刚刚十六岁的皇帝楚立杰行礼。屈菱雅把头低得很低,余光却落在了一旁站着的屈宏文的鞋面上。
屈宏文的官服她曾经听妹妹描述过,此刻见到真人,还有些忐忑。
屈宏文此刻也看着她,表情有些激动,眼底藏了几分忐忑。
十五年了,他终于再见到大女儿了!
“皇叔快快请起!屈小姐也起来吧!”皇帝看了一眼屈宏文,随即开口。
“谢陛下!”
屈菱雅与楚煜修一道起身,目光仍旧盯着自己的鞋面,略微有些紧张。
“朕听太傅说,皇叔将太傅长女软禁在了府中,可有此事?”皇帝直奔主题,问。
“没有。”
“胡说!王爷定是见我长女貌美,便起了别的心思!否则怎会扣了她在摄政王府,秘而不宣!”屈太傅一个没忍住,指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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