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如湖水般平静,仿佛给他儿子选媳妇,就像选晚膳的菜一样随便。
江稚鱼闻听此话却内心一震!
皇帝怎么回事?太子妃是日后的国母,怎能这么草率的就做决定?
这是对她的试探,还是对父亲的试探?
“陛下,臣女自知身份低微,无德无才,配不上太子殿下,还请皇上莫要拿臣女玩笑。”
江稚鱼做出惧怕的神色回话也声音颤抖,无论皇上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答应。不仅不能答应,还要诚惶诚恐的拒绝才能显出赤诚之心。
一旁的江远舟也一起跪下:“陛下,孽女不知好歹,辜负了陛下的心意,请陛下降罪。”
江稚鱼心里直打鼓,如果皇帝真的怪罪于她,少不得要用玉佩的秘密来换自己一命。
但那玉佩是想留给陆君临的,或许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她内心百转千回,就听见殿外太监通传:“成王求见。”
皇帝应下后,陆承霄缓步走进殿内。
他已经换下大红喜服,虽面无表情,但不断摩挲的拇指已经透露出他在隐忍怒意。
“给父皇请安。”
“孽障!当初赐婚时,你若不愿,为何不同我说明!现在事情传出去,市井百姓都在议论,我天家尊严何存?”
皇帝并没让陆承霄起身,且语气微带怒意,陆承霄只得跪着回话。
“父皇,这一切都是误会,鱼儿也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叫管家去江府请岳父,这才知道岳父和鱼儿已经到宫里了。”
他言语诚恳,避而不谈他和江雪薇之间的事。
皇帝不再理陆承霄,转而问道:“江姑娘,你有何想法?是否还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江稚鱼把事情闹这么大,自然不想轻轻放下,这屎盆子,今天必须扣到陆承霄头上!
“陛下明鉴,成王与姐姐情投意合,臣女愿意退出成全他们!”
她眼中隐隐含泪,低着头似是隐忍伤心,实则在暗中观察陆承霄。
他娶江雪薇是为了她父亲的兵权,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娶了江雪薇,就坐实了他和江雪薇早有私情,那陆承霄长久以来保持的好名声就会被质疑。
江稚鱼内心无比畅快!陆承霄,我看你是要兵权,还是要名声!
从陆承霄额间冒出的汗可以猜测到,他也在暗自权衡吧!
“父皇,我与江雪薇之间并无私情,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我……”
话说了一半就被皇帝打断:“现在外面谣言满天飞!岂是你一句误会就能解决的!这祸事皆因你而起,明日就给我滚回你的封地去!”
皇帝似是不愿在这件事上多纠缠,草草几句就下了定论。
“江家姐妹二人,抄女戒百遍!”
她抗旨擅自逃婚肯定也要受罚的,但跟陆承霄的惩罚比起来,抄女戒简直就是走个过场。
皇帝留下江远舟叙话,江稚鱼和陆承霄一前一后走出了养心殿。
绕过养心殿后,陆承霄停住了脚步,面色阴沉的转身站定。
“江稚鱼!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从陆承霄铁青的脸色和额头上暴起的血管都能看出他此刻的愤怒。
江稚鱼抬手整理钗环,开口风轻云淡。
“我能安什么心呢,只不过是想成全你和江雪薇罢了。”
“江稚鱼,你最好想个办法将这事解决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我只是个弱女子而已,解决不了殿下的难题。殿下明日就要准备离京了,那就预祝殿下一帆风顺吧。”
江稚鱼连个眼神都不愿再给陆承霄,抬脚便走。
她真的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笑出声!
江稚鱼转身而走,却不知这一幕成了角落里二人的谈资。
“江姑娘真是个妙人儿,很少有人能把成王气成这样。”
一人开口,声音爽朗,语调却夹杂着调侃。
“她痴恋成王都传遍京城了,听说她经常为成王下厨做点心,还亲手做衣裳鞋袜。啧啧啧,如此痴情,为何会针锋相对?太子哥哥,听说她今天当众逃婚,你去参加婚宴,知不知道内幕?”
陆君临目送江稚鱼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也转身向宫内走去。
“我不知道内幕。”
跟在他身后的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儿子,林子阳。
林子阳是陆君临的表弟,他的母亲与陆君临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听说她当着宾客的面捅破成王跟她姐姐有私情,现在这事都传遍上京城了。成王丢大脸了,平日君子端方的好名声可是要保不住了!”
“不要妄自揣测他人,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林子阳一颗八卦的心,被陆君临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便再没了兴致。
他这太子表哥哪里都好,芝兰玉树,真正的君子端方。就是是为人太无趣了些。
陆君临不愿接林子阳的话茬,心里却想起今天后花园那抹惊艳的红色身影,不由得内心一阵悸动。
他从小由两朝帝师的外公授业,学习帝王之术。教养严苛,功课从不曾有一日懈怠,便也从未在男女之情上动过心思。
有空想男欢女爱,还不如写两篇策论交给外祖,或是与朝臣探讨一下江南地区久治的水患来的有意义。
今日,他同往常一样在戌时歇下,却做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梦。
他梦见自己一如今日那般身处成王府的后花园中。
可不同的是,他手中牵着女子的葇胰,触手生温,如羊脂玉般细滑。
抬头看去,女子的面容渐渐清晰,竟是江稚鱼。
她似是比今日看到的她年长了几岁,浑身散发着成熟女子特有的魅力。
眸含秋水,唇点殷红,身着锦衣繁复华丽,美艳至极。
一瞬间他就被摄住了心魂。
陆君临听见自己开口说:“小鱼儿,你说怕成王对你姐姐不好,所以想来成王府看她。现在看到成王跟你姐姐如此恩爱,你怎么还如此愁眉苦脸的不高兴呢?”
“今日见了姐姐,我内心是高兴的。可姐姐不日就要随成王回封地,这样我在宫中就更孤单了。”
江稚鱼全然不似今日的爽快利落,她声音娇媚,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小手被他握在手里,还时不时调皮的用指甲轻划他的掌心。
“那明日我就上书父皇,让成王留京不回封地,这样你就能时时见到你姐姐了。”
“谢太子殿下,鱼儿知道,殿下最疼我了。”
自己的提议,引来美人的欢呼。她伸出双臂将柔弱无骨的身子挂在他身上。
紧跟着,娇嫩欲滴的嘴唇就印上他冰凉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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