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不住点头,连声应好,他按着丫鬟的肩膀,略显苍老的声音里带着语重心长的意味,“办完这件事,爹给你找门好亲事,回乡下好好过日子,以后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爹,那你呢?你要留下来吗?女儿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爹……”
“乖女儿,先不要说这些了。剩下的药呢?给我一些。”
“放进花瓶里了。”丫鬟鬼鬼祟祟地来到花瓶前,拿出花枝往里面一摸,却猛地愣住,忙慌慌地将花瓶倒扣,又摸遍了花瓶四周,身上冷汗直流,丢下花枝后,拉着男人的胳膊匆匆往外走。
“怎么了?剩下的药呢?”
“药不见了,可能是有人发现了。爹,我们快离开。”丫鬟声音里有些颤抖。
“会不会是方少封?他不是被送去衙门了吗?还有谁会来他的房间?”男人也紧张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爹,你快先回去,这里有我善后。”
门打开的瞬间,借着洒进来的光亮,芊悦色看清了男人的脸。
难怪了,她会中跟方老爷一样的毒。果然是家贼难防。
从方府翻墙出来,芊悦色捏着手里的纸包,边走边要打开,却被一个黑影挡住了去路。
寻着绣工精致的靴子往上看,晋离辰的脸映入她眸底。
她捏紧手中的东西,眨眨眸子问道,“你怎么在这?”
晋离辰审视的目光看得她有点不自在。
“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她眼神躲闪地望向旁边,转移话题道,“我方才也看见你了,你……”她灵机一动,掏出白玉腰牌,唇角弯起明媚的弧度,“这是你的吧,不是说来我家借住吗?你怎么……”
“白天给的丹药,你动了手脚。”他不轻不重地打断她的话。
她扬起小脸,眼底一阵迷茫过后,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
“没有。”
小姑娘收起脸上隐隐的失落,半开着玩笑道,“我本来也想着毒死这个老头子好了,替我长姐出口气。但我扮的是你的药童,要是出了事,肯定会影响你,所以就忍住了。虽然还是出事了……”
她深吸了口气,将玉牌塞进他手里,“谢谢你救了我,你和空青要是想来芊府,我随时欢迎。”
说完,她又抬眸看了看他,这才越过他身边,走进茫茫夜色中。
昏晕的月光下,她单薄的身影越来越远,就要快消失时,那身影晃了晃,缓缓滑落。
一丝担忧爬上他墨染般的眉,下一瞬,他已到了芊悦色身边,迅速定住了她两处穴位,抱起她,身形一动,窜进了无边的夜色中。
客栈里,空青抱着柱子等在晋离辰房间外,眼皮一抖一抖的,似乎要睡着了一般。
突然,他猛地点了下头,从恍恍惚惚的梦中惊醒,就见晋离辰抱着一个姑娘出现在面前,径直进了房间。
感觉被放到了一张有些生硬的床上,芊悦色偷偷睁眼瞄了一下,见晋离辰正从玉瓶里倒丹药,唇角浮现一抹得逞的笑。
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啊。
嘴里被塞进一颗小小的丹……等等,这不是……
“你还要装到何时?”富含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戳破了她的伪装。
芊悦色小心翼翼睁开眼,尴尬地朝他笑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就是你从方家偷的东西?”只见他捏着不知何时从她身上拿的小纸包,挑眉问道。
“嗯。”芊悦色诚实地点点头,朝他伸出手,模样十分乖巧。
“不能给你。”他收回纸包,将其塞进了腰间。
芊悦色张开嘴啊了两声,一副被大人抢了糖的表情,委屈又无辜。
“这是云仙散。”晋离辰忽略心中的微动,不咸不淡道。
闻言,她恍然大悟,“难怪方老爷会突然毒发!”
“现在你相信不是我了吧。”她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还说看见我动手脚。”
“我看见你偷东西了。”晋离辰又破天荒地解释道。
芊悦色从塌上爬起,来到了茶桌前,喝了一大口水,这才道,“东西都被你拿了,你还说我。我什么都被你看到了,你总该给点补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方老爷吧。”
“姑娘家,说话注意些。”晋离辰与她隔了个位置坐下,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芊悦色满脸无辜,她说什么了?
“方老爷跟你无亲无故,方少封整就一个纨绔子弟,”她身子一动,坐到了他旁边,“莫不是方家藏了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晋离辰侧头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戒离感,“依我看,悦色姑娘先把自己体内的毒解了再想这些问题吧。”
他起身便要离开房间。
“我们做个交易吧。”
晋离辰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略缺血色的小脸上,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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