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院落里就已经有了动静。
姜似睁眼,叹了口气躺在床上侧耳听着。
门外的脚步轻快而有序,像只到处飞舞的蝴蝶。不一会儿,这蝴蝶就飞到了姜似的房门口。门被推开,传来了青桔小心翼翼的声音:
“小姐?该起了!要去请安。”
姜似看了看四周的黑沉,裹紧被子往床里面缩了缩,嘟囔着:“门关好!冷死啦!”
青桔赶忙进屋,将门关好。拿着一块温水帕子来给姜似擦手。
温水帕子擦去了姜似手心里的燥热,姜似舒服的眯着眼睛。可触及到青桔冰冷的手时,姜似轻轻一颤,收回了手。
青桔以为姜似还要耍赖不起床,忙哄劝着:“小姐,该起了。不然一会迟了,没有红豆粥了哦!”
“急什么?再睡一会嘛!”
姜似顺势拉着青桔躲进被子里,蒙住了头,闷闷地抱怨着。
“可,要请安的……”
黑暗中是青桔同样闷闷的声音。
姜似掀开被子,敛了笑容,重复着青桔的话:“对呀。要请安的。”
扶云院,厢房里。
安贞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捧着一个水杯慢慢地喝着。水入口极冷,冻得牙齿都发酸,但安贞好似感觉不到一样,仍一口一口轻酌着。
院里的脚步声响起,沉稳地砸在石板上。
厢房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
姜远快步进了屋,就看见安贞小脸青紫,还咳得涕泗横流。
“安贞!”
姜远上前托住了安贞摇摇欲坠的身躯,轻抚着他的脊背,环顾了一下,端起了旁边的茶盏。
刚触到冰冷的杯身,姜远就拧了眉头。看着其他人杯子里冒出的袅袅的热气,姜远将杯子狠狠地掷在地上怒骂:
“混账东西!”
安贞终于是喘匀了气,眼含热泪地看着姜远,气若游丝地轻唤父亲。
姜远仍是给安贞顺着气,只是脸色铁青。
“夫人呢?”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样,可见得姜远此时的怒气。四周静悄悄的,没人敢上前答话。
沉默中夹杂着安贞的咳声,姜远的眉头好像已经拧到了极限,一声女声才响起:
“哎呀!瞧我!昨夜睡晚了,到现在才起!”
张氏一脸匆忙地挑帘进来,只是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可不像它主人那般匆忙。
姜远冷冷地看了张氏一眼,张氏笑得尴尬,她快步上前拉起安贞的手,语气怜惜:
“哎呀!这是怎么了?小手冰凉!”
不等张氏把戏做足,院里,仓促的脚步声又响起,直窜进隔壁正房。接着是一声犹疑地呼唤:
“父亲!母…亲?”
“小姐,老爷、夫人不在……”
是青桔的声音。
安贞尽量地提高了嗓门,可因为刚才咳了太久,出口的声音喑哑:
“姐姐!我们在这!咳咳……”
一连串地咳嗽声再次响起,比刚才的呼唤可是响亮多了。听着咳嗽声,姜似焦急地冲进厢房。
头上的双丫髻歪斜着,甚至还垂下了几缕碎发,几步路跑得姜似面色发红,直到她站定还微微地喘着气。
“怎么才……”
“不是说,这几日你不用请安了吗?”
张氏的话被姜远强行打断,他不赞同地看着姜似。
姜似担忧地看了一眼安贞,然后委屈地垂下头嗫嚅着:“可母亲说,今日有要紧事……”
“有什么要紧事?我竟不知?”
姜远沉声质问。
张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可还是和颜悦色地拉过姜似,抚着她的发髻,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傻孩子!再要紧的事,哪能有你身子要紧?晚点就晚点,慌什么?”
姜远的眉头稍稍舒展,抱起安贞,对张氏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既然有事,那就去正房说吧!”
众人来到正房,姜远抱着安贞坐在上首,张氏则牵着姜似紧挨着姜远坐下。姜远打量了下,开口询问:
“依依呢?怎么请安也不见人?”
张氏抿了抿嘴,皱眉很是担忧的样子:“昨夜风大,那孩子好似受了寒,咳了一晚……”
“那现在可好了?”
“好多了,熬了半宿才睡下。”
姜远关心过长女姜依,又看向姜似,看她小脸仍泛着红,蹙眉轻声问着:“似儿呢?怎么看着这样不好?昨夜天寒,膝盖可还有疼?”
姜似垂着头,小心地看了张氏一眼,用蚊子一样地声音答着话:“昨夜腿疼了一小会儿我就睡了,再睁眼天都快亮了……”
看着小心翼翼的女儿,姜远叹了口气才想起张氏的要紧事:“云慧,你什么要紧事快点说吧。说完好叫孩子们回去休息。”
张氏点点头,略为难地开口:“昨日接到了中书令夫人的帖子……是关于阿似的亲事。”
“顾家?”
姜远想起那日顾均翊那厮看似儿的眼神顿时蹙了眉。
张氏观察着姜远的神情,见他皱眉,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然后硬是叹了口气才压下笑意继续:“是替她家嫡长子顾均翊求娶咱家阿似的。”
说完,她又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姜似,语气严肃地质问:“中书令夫人信里说,顾公子对阿似是一见倾心!我觉得,这怎么可能?”
话音一落,张氏就满意地看到了姜似眼中的惶恐。
姜似的眼神左右虚飘着,手指不断地绞着帕子,眉头也是越蹙越紧,直到泪水实在是盛不住,姜似才带着哭腔出声:
“父亲!那日去前院,没人告诉我还有别人!也没人拦着,我以为......”
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上,姜似焦急地扑上前攥着姜远的袍子继续哭诉:“我不知道房里还有别人。”
姜远扶起姜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沉声质问张氏:“这顾家是什么意思?是暗指我女儿与他儿子私相授受了?”
“这……才见一面,就要上门提亲。外人难免多人揣测……”
“外人揣测,你做母亲的也跟着毁谤?”
姜远起身瞪着张氏,牵起身边的安贞和姜似转身就要走,只是走到门口时才似刚想起来一样,侧头冷声告知张氏:
“这后院你管不好,我去请母亲回来主持大局。”
张氏闻言,顿时颓然地瘫在椅子上,看着姜远三人径直出了院子才将紧攥在手里的水杯狠狠地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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