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坦露心扉
马车刚到府门口,那边一队人马也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徐知诰。
纪春搀扶我下了马车。
“拜见大人。”纪春跪下行礼。
“大哥。”我也忙躬身行礼。
“阿金,回来就好。”徐知诰翻身下马。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见到徐知诰的那一刻,我心里突然踏实的很,十几日的担惊受怕都烟消云散了。
“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吧?赶快回府休息吧!”徐知诰一句话提醒了我,我才想起我走了一天的路,脚上早已磨出了泡。
回到府中,我才知道。我不在的这十几日,府里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我这个管家婆,能够不声不响的把这个家管理的井然有序。
王扶罗命令菊儿来管理这个家,菊儿哪干过这个,婆子,家仆,丫鬟都不听她的。菊儿只一味的向王扶罗告状,王扶罗就知道打骂下人,下人则学会了互相推诿责任。因此现在府中凌乱不堪。
“阿金,回来了。”王扶罗竟装的像个没事人儿似的,我知道,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姐了。
“小姐。”我依旧恭敬的行礼,从此以后我要小心她。
我拿出了我管家婆的威仪,处置了几个丫鬟婆子,那帮子下人立马就老实了。我把每一件事,每一个责任都具体到人,谁出了差错就惩罚谁,又找了几个帮我监管的。看似偌大的府邸,管理起来,并不是难事。偏偏有人就没有这样的头脑。
“我知道,是那王扶罗所为,阿金,让你受委屈了。”半夜了,我穿过那个回廊,想回房休息。徐知诰却已等候在那里,此时的徐府很安静。
“大哥,都过去了,小姐许是太爱你了,才会有这疯狂的举动。”我不得不隐忍,替王扶罗开罪。
“阿金,今日她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没想到你还要为她开脱!”徐知诰感叹道。“她有你一半的知书达理也就好了。”
“大哥过奖啦!小姐是王家的独女,从小娇生惯养惯了。”此时,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又能怎样呢?王扶罗有王家偌大的家族支持她。
“阿金,你放心,我不会再旁这样的事发生了?”徐知诰看着我。
我心砰砰的乱跳,羞涩的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他发现我心底的秘密。幸亏黑夜掩盖了我的囧色。这是一份可望而不可及的感情。
“大哥,言重了,你和小姐之间不要因为我生了间隙。”
“今日之事都是我害了你!她一直疑神疑鬼的。”徐知诰声音缓慢的说道。
“大哥,我这不是没事吗?不要因为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心里慌乱的很,竟然不知所措。
“感情,我们之间会有什么感情!”徐知诰苦笑道,“阿金你知道吗?我们结婚第一夜,那王家小姐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我随口问道。
“她说,我可是升州刺史的堂堂大小姐,以后你要对我言听计从,不准娶三妻四妾,你不答应我,今晚我就不和你同房。她可是出身大世家的小姐,应该是知书达理,结婚第一夜,她竟说出如此的话,若不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我早就拂袖而去。我躺在她身边,再也懒得理她。这样的她,我怎么会对她有感情呢?”徐知诰愤愤道。
“大哥,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可是她对大哥却仰慕已久,待字闺中时她就说,她要嫁的人,一定要一心一意的对她,不应该娶三房四妾。小姐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我终于知道二人结婚后貌合神离的原因,小姐也因此整天闷闷不乐。
“阿金,你不知道,我们经常吵架,她经常说我,你不过是徐温的养子。她可知道,我从杨家,到徐家,最见不惯的就是这娇蛮任性的小姐,我受够了她们的欺辱,她们仗着自己出身名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有阿金你,从六岁那年见到你,我便放不下你。”说到底,徐知诰最忌讳这养子的身份,战功显赫,徐温却并不重用他,而偏偏这王扶罗在他心头扎刀。
我没想到徐知诰,英勇善战的将军,却有一颗敏感的心,我和他有相同的遭遇,我,才能成为他的精神伴侣。
我却一下子陷入矛盾之中。我怎么能抢小姐爱的人呢?
没想到小姐却一味的咄咄逼人,她翘着兰花指,端着精致的水杯,“昨晚你们说了什么,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做丫鬟就要守丫鬟的本份。”
这话恰巧被刚进门的徐知诰听见。为此小姐和徐知诰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你终于承认,阿金被劫是你做的了!”徐知诰冷笑道。
“你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你舍不得她?”小姐道。
“对!我是舍不得,我是喜欢她,我就是要把它留在身边。”徐知诰说出了心里的声音。
“我死都不会同意!”王扶罗大声嚷道。
“你有什么不能同意的?这并没有危及你的地位,你还是这徐府的正式夫人!”徐知诰正色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偏不会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王扶罗声嘶力竭。
我从没有见小姐这样蛮不讲理过,她因为太喜欢徐知诰,不允许旁人和她分享丈夫。
“她只是街头的一个流浪儿,想当年,若不是我们家收留她,她早已饿死街头!”小姐恨恨道。
“夫人这是瞧不起为夫吗?想当年为夫也做过街头的流浪儿!”徐知诰厉声道。
“大人,我怎敢瞧不起你,我……”王扶罗竟气的哭了起来。
徐知诰却“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我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小姐,却去找了徐知诰。
“大哥,你不要和小姐吵。”此时此地,我是心疼小姐的,我也了解她的脾气。
“阿金,你太过善良啦,处处为他人着想,怎么不想着去为自己争取呢?”
“大哥,我……”我竟然无言以对。
“阿金,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少时相识,那时我对你便有了一份不能割舍的感情。这几年来,我虽然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知道徐府上下,一直是你在打理。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委屈你,但我还是想说出来,我想留你在身边。”
“大哥!”我何尝心里不是这样想呢?
“你我都是孤儿,那出身高贵的王小姐怎么能理解我的心呢?”徐知诰正色道,眼神直直的盯着我,想要从我脸上找到答案。
话已至此,我心里也下定了决心。
“大哥,其实我对你……在这乱世之中,能有大哥的疼惜,是我宋福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要为自己争取。”我对王家小姐已经仁至义尽,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她是有恩于我,但是我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她。我曾经认为她是我一生的依靠,她却容不下我。
“说得好,为自己争取!阿金,我果然没看错你,只是让你做妾,委屈了你。”
“只要你我真情相依,我又怎么会在乎那些虚名呢?”
“阿金,我此生必不负你!”徐知诰许下一世的誓言,一把我抱在怀中。
“大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我自有办法。”我已长大成人,应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想。
那一日,我们说了很久,说了很多。
“阿金,少年时我曾给你说过,杨家容不下我,而我这些年在徐家,方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些嫉贤妒能的奸诈小人。我要等待时机,掌握天下,还天下一方净土,让百姓安居乐业。”
“大哥竟有如此雄才大志,只是大哥羽翼未丰,要懂得隐藏锋芒。”
“你果然是有见解的。大丈夫相时而动,你放心,我会适时隐忍。”
升州刺史徐知诰的夫人,婚后几年不能生育,升州城的世家小姐都在蠢蠢欲动。这不,就有媒人找上门来,说要为徐知诰说第二房夫人,谁都知道,谁要为徐知诰生个儿子,在徐府的地位便不容小觑。
一时间,升州城闹得沸沸扬扬,媒婆也踩破了门槛子,王扶罗气的砸乱了满屋子的东西。谁让她的肚子不争气呢?自是她这么要强的人,也扭不过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