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在京城的这几天,就要在给图阿让的崽子“我们约在黑黑的羁留所,听姐姐讲那过去的故事”中过去了,没想到她这位便宜师兄,还给了她一个惊喜。
苏也闺房。
棱棱往男人的伤口绑着白布,苏也在床旁游手好闲。
床上男人白皙的肌肤泛着玉色,唇色雪白,乌眉紧皱,不安的喃喃,仿佛深陷某个梦魇,无法自拔。
函晏,她所谓的师兄。
苏也戳戳男人的脸颊,语气艳羡,“真好看。要是我长这个样子,吃饭起码打半折吧?”
“小姐,你摸脸就算了。要是再摸他的胸,就要出血了。”
“这不是好奇嘛。”苏也问道,“谁伤的他?”
“伤口驳杂的位置应该是天阁的杀手群殴。胸口致命伤,是三棱绳锥。”
三棱绳锥,众所周知,是当今武林盟主的武器。也不知自己这位便宜师兄是跑到那儿去了,惹上这么一身伤。
今早凌晨三点他出现在自己闺房,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吓了她一跳。
想起来,和男人约定的时间,也只剩下三天了。
“这个人真他娘的危险,”苏也叹道,“和他一起出去,估计你很快就要给你小姐我上坟了。”
棱棱面无表情,冷眼瞅着苏也,抬手给了苏也一巴掌。
苏也摸胸一笑,揉了揉棱棱的脑袋,坐在床边安静思忖。
“小姐,你出去带上我。”棱棱请缨道。
“不方便,妖女不带随从的。”苏也拒绝,“这男人目的险峻,和魏莱还有故,变数太大。当初只是想着以魏莱的身份搅和的天翻地覆,让魏莱找上门,倒是没想到横空蹦出这个人物......”
“杀了他。”棱棱道,“然后带上我。”
苏也噗嗤笑了。
“我们近来用魏莱的身份做的妖还少么?那边正主一点反应也没有。要是‘和危险人物一起去杀师父’,总够引起正主的注意了吧?”
棱棱侧头想了半天,终于冷眼道,“你在玩火,女人。”
苏也:“......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也收了扇子,在床上男人分明的胸肌上摸了一把,笑道,“富贵险中求唷。”
棱棱啪的一下打掉了苏也的手,“不能这么色。”
“学魏莱的,我可是个称职的冒牌货。”苏也扯棱棱的脸道,“来,和你小姐我一起去找找看,这位在哪儿惹的一身伤。”
*
“棱棱,我觉得你的情报有点错误。”
“不可能。”
“我们都快走了两刻钟了。”
“快到了。”
苏也身子坐的累的慌,开始自发作妖了。
轿子还是晃晃悠悠的,苏也倒下身子,把头枕着棱棱的腿,从下而上看着自己的婢女,报复道,“爱婢——”
棱棱照常木着一张脸,没答。
“爱婢——”
棱棱伸手捂住苏也的嘴巴。
苏也把棱棱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往下移,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爱婢,你有鼻屎。”
棱棱:“......”
“真的,我这个角度看的特别清楚。”
棱棱:“!!!”
棱棱愤怒的踏着小碎步,到轿子外边,和马夫一道坐了。轿子里面发出苏也一阵丧心病狂的大笑。
轿夫:“......”
让我家小姐去死吧,这日子过不了了。
棱棱凉着脸,浑身冷气,头一转,突然皱眉道,“停一下。”
轿夫吁声停马。
棱棱跳下马车,蹲着观察泥路前方的脚印和车轴。她比了比大小,然后又仔细的观察着脚印,顺着其中的一路,突然走进了旁边的树林。
苏也出了马车,和轿夫打好了招呼,跳下马车。她也看到路上的印子,目光旋即了然,跟着棱棱走进了树林。
棱棱在前面盯着树干,苏也看着树叶,笑道,“京城周边,也不安分了。”
棱棱走到了苏也身侧,跟着苏也的目光看向树枝,“这树的切口,必然是利剑所为。血迹没有清理干净,外边的脚印是天阁一行人所留。如果没猜错,是你的那位便宜师兄引来的麻烦。”
苏也理智道,“天阁杀手在京城周边杀人,倒不一定是函晏引起。”
“天阁规矩,小姐你忘了?”
“天阁人少,一次只接一单,三击不中便全额返款。”
“然后呢?”
“那位不会躲避,身上的伤便能看得出来,肯定是第一次被追杀。小姐,不是他,还是谁。”
苏也静了半晌,“对的,就是便宜师兄搞的鬼。”
“这个男人这么危险,”棱棱冷声道,“你还不带我。小姐,你要是死了,我不会给你上坟的。”
“......”苏也尴尬咳嗽,“咳咳。”
“他还惹上了武林盟主那个一根筋的蠢蛋!”棱棱声音变高,“小姐,你是想我明年这个时候给你烧纸么,你别想了!”
苏也很少看到棱棱气急败坏的样子......既感动,又好笑。
“咳咳。”另一个人的咳嗽声响起。
两主仆心情激荡,没听见。
“咳咳咳!”
男人虚弱的咳嗽浅大。两主仆交换了一个机警的凌厉眼神,往树林的深处走,在一棵树的背阴面看到了奄奄一息咳嗽着的男人。
男人面相温和儒雅,对着主仆二人哭笑,“总算有人了。我在这儿一天了......快死了。”
“哦。”苏也点头。
“哦,”棱棱振袖收回银针,直眉楞眼道,“去死吧。”
“......能不能救救我?”男人想必是不怎么求人,尴尬的脸都红了。
“我们不想惹上麻烦,不好意思。”苏也冷淡道,转身准备走,棱棱也径直转身。
男人哭笑不得,又咳出了血。
“天阁杀手目标是我,不是你师兄......牵连了他人,抱歉。”
苏也和棱棱对视一眼。
“你是谁?”
“春于单。”
男人没想再牵连他人,道歉之后,闭目等死。
苏也瞬间理清了思路,大致搞懂了经过。
黑灯瞎火,天阁杀手要来杀武林盟主,偏偏苏也的师兄搅和进了里边,所以一阵乱战,便宜师兄负伤。
“哦,他是那个蠢蛋。”棱棱面色诡异。
“什么蠢蛋,小声点,别被他听见,”苏也敲了敲棱棱的脑袋,“他现在是武林盟主呢,钱很多的!”
*
出于金钱的诱惑,两主仆哼哧哼哧的把武林盟主拖回了住的地方。
苏也蒙住他的眼睛,把他暗渡到了家中久置不用的杂役房,给他治疗。棱棱半晌走进了屋内,手上拿着一张纸,“不见了。”
苏也接过纸,上边写道——
谢过。另:后日午时,城门口见。
字体极为漂亮,字如其人,风骨傲人,并没有署名。但是苏也知道,是函晏留下的。
苏也接过纸囫囵塞到怀里。
床上男人干干净净,面无血色,虚弱至极。极为配合的喝下了药,他躺回床上,没话找话。
“药......很苦,没加糖?”
“没。”
“为何?”
“哎呀,又不是我喝。”苏也笑。
春于单:“......”
“我来帮你理一遍,”苏也敲着扇骨,“昨日你和我师兄打了一场。天阁众人一向没节操,既然分不清你俩谁是谁,便一起堵着杀了罢?”
“大体是这样。”春于单愧疚,“你师兄无碍,万幸。”
“那么问题来了,”苏也言笑晏晏,“天阁杀手和师兄使的完全不是一路招数。几招之后便能发觉,但是师兄身上的伤,完全不是几招之后便歇停的伤——你为什么要,有目的的,杀我师兄?”
春于单沉默不答。
“不给我个回答,我现在也能杀死你唷。”苏也道,“你以为我真是因为你的钱,才救下你的么。”
棱棱面无表情:“咳。”
苏也微笑,扇子抵着春于单的脖颈,一个典型的调戏姿势,扇骨中的刀刃紧贴春于单的肌肤,带来一阵凉意。
两人针锋相对。
“你认识我师兄。他是谁?”
春于单偏过头,“我不确定......你杀了我罢。”
“我以为你这个地位的人,是会惜命的......没想到,他的身份,让你都不能说了是么。”苏也靠近春于单,少女吞吐间的温软气息拂过春于单的脸,“那我换个问题,你和他为什么打起来?”
春于单的脸生理性的红了起来,诚实道,“算是试探吧——”
“试探下死手?”苏也手下递近,薄薄的一层皮被割开,留下一缕血,“你诚实,但说的不全。我本就是数着日子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唷,盟主。”
两人之间沉默对峙。
房内危险气息飞速攀升。
“够了。”棱棱不舒服的皱眉,打断苏也。
苏也身上的煞气甚重,重到苏也自己体内的王蛊开始蠢蠢欲动,眼角泛红。
棱棱担心。
春于单身为盟主,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男人,三秒内便妥协了。
“我信了,你是真的会杀死我。”春于单低笑,“罢了。你师兄想要一样东西。如果被他拿到太危险,我不能够眼看着武林失衡。”
“武林失衡?真是个危险的男人......又要杀我便宜师父,又想制霸武林?”苏也喃喃,站直,手离了男人的脸。
套到的这些话,苏也自然知道这是春于单能告诉自己的极限。
“我是盟主,自然要为武林负责。”春于单苦笑,“我不确定你师兄身份。我应该是猜错了,毕竟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从未听说他有师妹......但若你师兄真的要那个物件,我会杀了他的,我保证。”
“我知。”苏也颔首,“你这么努力,又被杀又杀人,我以为你的工钱会更高一些。”
春于单:“......”
一言一语不离钱,这位小姐真是......有趣呀。
春于单看向棱棱,“这位小姐,我之前听到了你——对我的某些言论。我们曾经认识么?”
“不认识,”棱棱道,“蠢蛋。”
苏也:“咳。”
“哦,”棱棱漠然,“一根筋。”
出了房间,苏也和棱棱两人相对无话。
睡前,棱棱吹灭了苏也房内的蜡烛。
棱棱拉门,苏也叫住了她,“别想陪我了......京城周边出这些事,你帮我照看家里,我不太放心。”
门栏处,纤细的窈窕黑影头部微点。
“狼崽子看着。梵谷盟也帮我联系着,不能断。”
黑影点头。
“当初我们订的是五年的活契,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现下时间也快到了,你也了解了当初的前因后果——你便自去罢。”
“我即便不是你婢女,也会一直照料你。”棱棱声音冷清,“但你若比我先死,我会把你挫骨扬灰。我说到做到。”
苏也低笑,中性的嗓音在夜里颇有温柔的意味。
“放心罢。”
“还有,”苏也躺下,看着天花帐补充,“春于单你照料着......他可是摇钱树呢。”
没有回应,苏也知道棱棱听见了的。
门噶吱一声关上,细碎的女子脚步声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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