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提出要求
今日七夕。
苏也在街上闲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带着斗笠,只露出下半张脸庞的美人。
下巴肌肤仿若瓷一般的质地,接着线条流畅的喉结长颈。
美人身姿让人望之自愧,负剑,剑穗在身后随风微动。一身月牙白在青天白日下,仿佛一只入鞘的宝剑。
苏也看到有人拦路,愣了愣,本意想让美人先走,往左边挪了一步。
美人不加思索的往右边挪了挪,刚好又和苏也在一条直线上。
苏也正欲又挪步,眼前的美人嘴唇微抿,开口道,“魏莱。”
苏也第一声没听清,反问一句,“什么?”
“魏莱。我找你。”
苏也慢慢摆正自己的身型,啪的一声收掉扇子,“阁下是?”
“文苑中人。”美人眼神透过纱帘,直直的望向苏也,明眸皓齿,眼神阴郁清澈。
“找我何事?”
“要事。”
——垂钓这如此之久,终于有鱼上钩了。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半晌,苏也手往后一打,丝毫不差的把扇子放入身后棱棱的手里。
“你先回,”苏也交代道,“今日之事不可乱语。”
“小姐,你?”
“我和这位仁兄,”苏也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去谈谈人生。”
七夕当晚。
不透露进一步信息的美人,想要身为副掌门小徒弟的魏莱陪着他一起上山。
文苑中人一向随意来去,显得这个“你跟我一起上路”的要求格外诡异。
苏也自己家人在京城的麻烦事儿也没有解决,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允诺,结果美人就从上午跟着自己跟到了现在......走过了半个京城。
天都黑了。
王夫人利索的收拾掉食客吃剩的饺子,换上了卖馄饨的王大爷。苏也眼馋看着王夫人把几乎没动过筷的饺子倒进了泔水桶里,肚子极饿。
“咕咕咕噜。嗝。”苏也的肚子。
“咕——噜。”美人的肚子。
......
苏也敲关了手里的折扇,转身长话短说,“仁兄,我现下,真走不开。”
“为甚。”
“要事。您不知道今儿七夕?我有约会,你懂什么意思么?就是不方便您接着跟着的意思。”
“我不介意。”男人皱眉偏头看着苏也。
“......”
苏也摘下腰间系着的酒壶,丢给了男人,“北处街角福禄酒家,我要他们十年的碧螺春。帮我买酒,我们还可以谈。”
男人颠了颠酒壶,点头。就在男人点头转身的当下,苏也眯眼笑,飞身上树,选择开溜。
男人头也没回,两颗石子从他的袖口冲苏也飞出,砸向苏也。啪嗒两声之后,苏也就被点穴,只能静立在树枝上。
“等我回来。”男人往后偏头,丢给苏也这一句,迅速飞身,几个腾跃之间就离开了苏也的视线。
“绝对是个高手。只不过这夺云步......基础功法,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呀。怕被我看出是谁么。”苏也若有所思。
一刻钟后。
从不远处的连接着的一连串的屋顶上跳了过来。一个利落的姿势落地之后,又是脚尖轻点,迅速的飞到了苏也对面的树枝上。
苏也感觉到一阵酒香马上围拢住了她。
酒能缓疼,也能醉人,是个好东西。
男人上树悄无声息,他站在树枝上,所在的树枝没有丝毫的下沉——看得出来他的踱云步精妙至极。
他把手上的酒瓶砸到了苏也的身上,解开了她的穴位。酒壶直直的飞向了苏也,砸到她身子的那一刹那,苏也动了动,右手往下一捞,本来要直线掉落的酒壶落到了她的手里。
男人看到她的一系列动作,暗中点头,对着她一本正经的举起酒壶,套着近乎,“干杯,小师妹。”
“......”这个男人套近乎,真的是显而易见的低端。
男人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他在晚上摘掉斗笠之后,真实的长相极为俊逸,偏偏面孔刻板的没有人气,像一位即将得道升天的老学究。
苏也没有理会男人。
她右手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酒壶。未动面具,抬高右手酒壶口朝下,昂头,酒在月光下成了一条银线,飞入了戴着恶兽面具的人的嘴里。
她的姿势潇洒,粗鲁之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豪迈意气。
对面的男人缩回手,微微叹气。拿着酒壶的左手抬起,酒壶口贴着嘴巴,就着酒壶喝了一口酒,喝完,抿嘴,男人看向了苏也。
她的小师妹苏也此时喝完了半壶酒。
半举在空中的右手又颠了颠酒壶,酒壶里洒出来了几粒酒。她看也没看,右手往后一丢,酒壶到了身后的河里。
扔掉的同时,她左手擦着嘴巴,沉声,“人家欺负你不懂,给你掺水了。”
男人:“......?”
女声不清亮,微哑,有种烈酒的微醺感。
“给你的哑穴解了。你要的酒我也给你拿来了。同我上路吧。”男人说着,手下拂袖,敛襟。
他取酒的同时不忘换了件衣服。绿色衣衫一样是书生装束,脖颈处有三颗扣子,他工工整整的扣到了最后的一颗。
苏也道,“今日不行,我京城还有要事处理。谢过你的酒,你下次找我,我定同你一道。”
男人皱眉道,“你现下就需同我一道——”
大概是刚刚喝下了那么酒,月光下她的眉眼舒展大气,一沾上了酒,脸上涌出了红云,显得她多了几分强烈的反差美——偏偏她的眼神冷静至极。她没有当即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把怀里仅剩的碎银塞给男人。
动作干净利落,塞完苏也转身就走。男人谨守不触碰女性的规矩,一个前空翻到苏
也的身前。
他好脾气的叹了口气,眼神清澈,“你在逼我动粗。”
苏也反倒被逗笑了。
“啧。你大不了试试——”
话音未落,男人手上的恶兽面具对着她的脸砸了过来!男人的身子猛冲向了苏也,苏也瞬间反应,提气飞上另一棵树时,之前她站立的树枝便已然被男人一掌砍断,掉落的树枝被男人用内力控制,又劈头盖脸的往苏也的身上撞来!
他的姿态轻盈,但是打斗,很多依靠强大身体素质硬揍,出招雷霆万钧,迅猛至极。
苏也刚提气,胸口便发热。她承认自己现在打不过男人,于是轻巧的躲过树枝,大喊,“打什么,等等——”
男人收回控制树枝的内力,树枝全部砸到了地上。
“好。”言出必行,他双手收在了背后。
但苏也没有收手,像个炮仗,瞬间朝着男人飞来!
男人皱眉,挥手正准备打飞这个不守信用的人。但是周围地上都是之前他弄的树枝,把苏也打到地上,苏也一定会受伤——
这么一犹豫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苏也的脸在他的面前扩大,而不仅仅于靠近他的距离。他看见了苏也的脸靠近他,他看见少女的纤长的眼睫,微醉之后水润的瞳孔,还有白净的脸上浮起的红云。
他是一个对气息很敏感的人,但是苏也身上没有女子惯常的脂粉气息,就只有酒香味。如果细细闻的话,还有一点奶香味。这种气味他算不上极为讨厌。
最后。
他的右脸颊感受到了一个湿润润的东西。
带着酒气,还有女孩子吞吐间的香气。
“姆嘛。”
男人连半秒都没有停留,身体周围涌起了一层风,风动决中第四层风动,面对着苏也,身体极速的往后退到了另一棵树上,砰的一声撞到了树干才停下,整棵树都因为他的碰撞哗哗直响,不牢固的叶子成片落下......
他长发的末端,好死不死的挂着好几片叶子。
他的眼神嫌弃的可以,掏巾,马上擦掉了苏也在他脸上留下的湿答答的口水印子。但是脸部还能够感受到那种触感,他擦了好几遍,才堪堪停下。
男人退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拍飞了苏也,现在的苏也紧贴地面,是一个特别尴尬狼狈的姿势......
“成何体统。”男人眉头紧皱。
苏也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成何体统!”男人声音提高,又强调了一遍。
苏也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男人警惕苏也又“突出奇招”,于是隔的远远的用内力给苏也翻了一个身。苏也被翻过来,安静的闭着眼,头发乱了,脸上粘泥,有种蓬勃的生气。
“醉了?”苏也这番打的男人一个措手不及,“真的还醉了?”
苏也自然回答不了他。
男人站着从远处望着地上的苏也,表情微裂,仿佛看着什么举世难见的奇葩。